浙王商墨凛自打接到领兵的诏令便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他的长处是水军,并非陆兵,向来不擅长平原作战,对此商墨凌心中清楚的很,然而他仍然发布此诏,并且随附了一封短笺,要他“务必携侧妃杨氏同往赴任”。

他借着烛火灯光又看了一遍那封短笺,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然而连看了数遍,连字与字之间的连比走势都烂熟于心,却依然毫无所获。

侧妃杨漱玉动作轻轻地走过来,为他端来一碗冰酿,放下碗又顺手拿起凉扇来:“殿下怎的还不休息?”

商墨凛将短笺收进袖口,目光与表情都不动声色:“西陲军快到了,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打这场仗,毕竟我的长处不在陆军。”

杨漱玉对他的动作丝毫不起疑心,她身姿盈盈地立在他身边,附身去看展在案上的地形图时,夜风带来她身上缠绵的幽香,是种暖香,容易使人放松神经。

他微微笑了一下:“熏了什么香?”

杨漱玉一怔,脸上便有些泛红,回答的时候有几分羞涩:“月下香。”

商墨凛点了下头:“我记得你不爱熏香。”

杨漱玉脸上的红潮迅速褪去,眼神有些无奈,还有几分悲哀:“妾为衣物熏香,已经熏了有两年多了,殿下。”

商墨凛怔了一下:“是么?先前竟从未发觉。”

杨漱玉轻轻叹了口气:“王妃殿下于香料一途颇有心得,妾只是拾人牙慧罢了,珠玉在前,殿下注意不到妾,也是常理。”

她这番话中含了几分惆怅的幽怨,寂静夜色里恍然有萧瑟悲凉之意弥漫开来,完全是一个独守空闺的妇人抒发春怨时的神情,再无半分出身将门的风采。

他下意识道:“你嫁入王府,是否感到委屈?”

“怎么会委屈?”杨漱玉惊讶地看着他:“能嫁给殿下,是上天垂怜,妾前世修来的福分。”

商墨凛仔细看进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不可置信,代表着主人的确是在惊讶,也的确是在说发自肺腑的言语。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短促地微笑:“之前先帝将你赐婚予我,宛妤前来恭贺我大婚时叮嘱,要我一定好好待你,珍惜你,因为你待我之心珍重,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爱我。”

杨漱玉怔了一怔,忽然垂下眼睛来避开他的注视:“妾要多谢长公主的心意。”

商墨凛没有忽略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疑心更浓,又开口问道:“想必你对她提起过这番心意。”

杨漱玉依然垂着眼睛:“或许提过,妾记不清了。”

商墨凛移开了目光,又去看那张地形图:“听闻你曾跟随礼烈侯去往西陲作战,西陲军整体素质如何?”

“妾……妾不知道,”杨漱玉只顾摇着手里的凉扇,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道:“妾没有去领兵,只是帮助驸马安定战民而已。”

商墨凛随口问道:“这次领兵的何心隐,你先前可曾见过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