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墨凌接到这封奏折的时候,坤城君已经启程前往卫国而去,他掂着来自卫国和来自坤城的两封说同样事情的折子,微微一笑,态度不明:“坤城君倒是能以天下为己任。”

桓宓压着心里的情绪问道:“你待如何?准他去?”

商墨凌将坤城君的折子扔在案上,道:“随他去,不仅他会去,朕也会御驾亲临。”

桓宓大吃一惊:“你要去亲征?”

“这毕竟是我和老六的兄弟家事,总是依靠外人解决算怎么回事?”商墨凌笑了一下:“况且坤城君投下这样大的赌注赌朕赢,朕自然要满足他的心愿。”

桓宓顿了一阵,道:“这是后族自开国以来,第二次对皇位之事表现出这样大的兴趣,坤城君心里想求什么,你不会不知道。”

商墨凌点头道:“我知道,可那又怎么样?这朝堂上每个为我鞠躬尽瘁的臣子都心有所求,难道我一定要一一满足他们?”

桓宓笑了一下:“坤城君不是你朝堂上的臣子,他可比臣子要难缠的多。”

“放心,阿宓,”商墨凌倾身过来,在她鬓边耳垂上轻吻:“若我没有本事收拾这些心怀叵测的人,也就没有本事坐这个江山了。”

“你在与虎谋皮,”桓宓却推开他,道:“善使刀剑者,必亡刀剑下。”

商墨凌有些不悦,稍稍撤开身子打量她:“你最近总是这样情绪阴郁,为什么?”

桓宓在他的目光下觉得狼狈,他脸上笃定而自信的表情映照出她在后宫的手忙脚乱。天下人不会关注藩王的内院是否安宁,却都在盯着皇帝的后宫不放,商墨凌必须要做出雨露均沾的模样,甚至更高调更明显地对凤氏妃表示偏宠,借此来安八脉凤氏之心。

她喘了口气,将这些纷乱的念头压下去,对他温柔微笑:“只是怕你轻敌罢了,当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商墨凌探究的目光停在她脸上,隔了很久才道:“放心。”

他在第二日晨朝的时候宣布了即将御驾亲征的消息,摆出排山倒海之势,同时派出使者,向梁王传讯:“若归,仍为兄弟。”

梁王自举旗造反之时便已经自断后路,又掀起了污蔑皇太后毒杀先帝的谣言,此刻心中最是清楚,以皇太后和商墨凌的性情,只会将仇敌挫骨扬灰,万万不会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心胸。今次派出这样的使者,不过是做一场给天下人看的戏,用来彰显他装模作样的仁慈。

他杀掉了一位商墨凌派出的使者,又砍下另一使者的左臂,嚣张至极:“汝归报尔主,若有血亲意,自请退位,再议我所欲。”

商墨凌仁至义尽,再无旁话,调了中央三万驻军,长驱而下,直扑平州。

同一时间,另一支军队悄悄开拨,自西陲而起,直指阳平。

“听说这次不是将军带我们,而是陛下特意指派的人?”

统帅何心隐轻轻颔首:“是,是一位你们虽未谋面,却时常听闻大名的将领。”

那兵卒不以为意:“除陛下与礼烈候外,还有谁堪称名将?”

何心隐笑了一下,答道:“陛下的长兄、东南水师统帅、浙王商墨凛,够不够以名将之称的?”

兵卒呆了一会,惊讶道:“居然是浙王殿下!可浙王殿下不是长于水军吗?怎么会来带西陲军?”

何心隐沉默了很久,勒紧了马缰:“陛下……自然有陛下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