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早,我刚起床收拾了满床的狐狸毛,阿爷不知道从哪出来,刚好撞见我拿着红狐狸毛。顿时他的脸色变得很差,还说我身上的血灾破了,要去请仙娘看看。

仙娘是我们这边儿一种通灵道士,只有女人才能干,她们一般用青丝绸巾覆盖脸上。重在关亡,托亡魂说话。

请仙娘,就是请死人。

我们坐船渡了河,再走了二十多里的山路,终于到了下坝村的一户人家门口。

这一路过来,我总觉得我的肚子里鼓鼓的的撑得难受,我以为是吃多了所以没在意。

我们刚进院子就被撵了出来,阿爷求了好久,婆子才打开门把我拽了进去。

进了门,老太把我浑身看了一遍才问我:“你月经啥子时候来的?”

“啊,两,两个月前……”我纳闷儿这老仙娘问我这个干啥,难不成看事儿还要看我月经正不正常。

不过仔细一想,我好像真的是有整整两个月没来月经了。

“造孽哟,女娃子,你来找我干啥子,你肚子里已经怀了大仙的娃儿,救不救你已经是大仙的家事了,我没那么大的本事,管不了。”妇人一口一个大仙,说完之后更是朝着门口扑通一下跪了下去,重重叩拜了三下。

我听得惊呆了,我怀孩子是个什么鬼,我连男人都没有怎么见过,怎么会怀孩子?

大仙是谁?

我伸手在我的肚子上摸了一下,而这时候我的肚皮鼓了一下,撑在肚皮上的印子分明是个狐狸爪子的模样。

哎哟卧槽,这什么东西!

我吓得一下子从板凳上滚了下去,而那老妇人赶紧过来扶起我,让我一定要注意肚子里的胎儿,莫动作弧度太大,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我黑着脸甩开了她的手,挣扎着就要往外面跑去,阿爷在外面,他肯定有法子救我。

只是我还没跑远两步,手腕就被一只冰冷的手给抓住了。

“怀了我的孩子还想跑,是谁给你的胆子。”

我回头看到抓着我手腕的确实是那个老婆子,只是她的一双眼睛如同死鱼眼一样的翻了起来,乌黑的嘴唇在一张一合,说出口的声调尖得如同指甲从生锈的铁片上刮过的声音。

她的手冰冷得就像是那天的河水一样,我浑身颤抖,连挣扎都忘了,呆呆的看着她,恍惚间,佝偻的老婆子好像变成了狐狸。

红色的狐狸,尖耳朵细长的眼睛,跟我每日梦里的那男人一模一样。

“你,你……”我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我被捏着的手腕那段皮肤黄亮的毛在疯狂的变长。

好不容易掉了一些的黄毛又疯狂的长了回来。

“你想拒绝我?”

尖细刺儿的声音慢慢的沉了下来,最后变成了正常的男人的说话声,低沉还带着一点嘶哑,我死死的盯着那仙娘,发现她身上泛红光,那些红光如同疯长的红毛,将她的身体盖了个严严实实,然后一个半透明的人从那个蝉蛹一样东西里面挤了出来,站在了我面前,“若不是念在你与我的亡妻生辰时刻相同,十八年前借我一缕仙气保你性命,你现在早烂在土地里了,你还敢拒绝我,是不是我这十八年对你太过仁慈了,让你逍遥快活得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他的手捏着我的下巴,掰着我的脑袋强迫我正视他——红毛纷飞缠绕看不清样子的脸。

“没有,我没有。”我急忙摆手,这男人的话我听得懵逼,不过他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觉得还是求饶为妙,“不过我不太懂大仙儿你说的啥子,十八年前我还在我娘肚子里,我娘把我生下来的时候都是活的,啷个可能在肚子里都是死的,我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晓得……”

“那个老棺材子没有跟你说过,你就是一个小棺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