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阳光微热而秋风飒飒,柳尘鸢闭着眼睛,感受着身边呼啸而过的风,忽然觉得自己第一次这么自由。

以前在闽国的时候,她从未觉得自己不自由,只是偶尔也羡慕那些翩飞的鸟,天地广阔,任其翱翔。

到了赵国,自由二字更成了奢求。

可她骑在马上的这一刻,竟然感到了自由。

或许是因为玉逍遥跑的速度太快,或许是因为耳畔的风声太急,或许是因为,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地认识到,自己已经逃了出来。

虽然前路未卜,但起码眼下,她是自由自在的。

白衣人垂眸偷偷去看柳尘鸢,见她闭着眼睛睫毛轻颤,嘴角微微扬起,虽然脸上还带着点灰尘,却不能掩其玉肌冰骨,他的声音也不自觉放小了点,讷讷地问:“风大,新娘子冷不冷?”

柳尘鸢没有听见。

白衣人只好右手拉着缰绳,左手去牵她的左手,果然,她的手掌冰凉。

柳尘鸢原本正享受难得的自由,手就忽然被人拉住了,她睁开眼睛,却见白衣人用左手包住了她的左手,带着她一起牵着缰绳,右手也同样包住她的右手。

就这样,她的手拉着缰绳,他的手则包着她的手,也拉着缰绳。

白衣人身强体壮不惧风吹,手心滚烫,这样一来柳尘鸢才发现自己的手早就冰凉,也意识到了一点冷,她打了个寒颤,白衣人赶紧道:“新娘子冷吗?!”

他一面说,一面慢慢勒住缰绳,玉逍遥不怎么乐意地放缓了脚步。

柳尘鸢摇摇头:“还好。”

白衣人想了想,还是让玉逍遥彻底停了脚步,然后先下马,再把柳尘鸢抱下马:“咱们不骑马了,已经这么晚了!小老头说过,前面有个休息的驿站,我们把马留在这里,一会儿他们来,会帮我把玉逍遥牵走的!”

玉逍遥不满地撅了撅蹄子。

白衣人又伸手去解盔甲:“重死了!先丢给玉逍遥,明天赶路不穿了!”

柳尘鸢疑惑道:“你今天为什么要穿?”

白衣人不怎么好意思地说:“小老头说我穿这个帅!我就想着穿给新娘子看看,嘿嘿……”

“……”柳尘鸢伸手指了指他胸前:“可这里少了一片铠甲。”

虽然柳尘鸢不懂兵法也不懂打仗,可怎么也知道胸口才是最应该护住的,怎么偏偏他的盔甲胸口空荡荡的……

白衣人低头看了眼,道:“哦,因为你坐在我身前,脑袋要靠着我啊!万一戴着盔甲,你脑袋会硌得慌!”

柳尘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白衣人把盔甲都脱了下来,又开始解外袍:“来,新娘子穿我的外衣!就不冷了!”

因为之前赵书贤的奇葩两人穿一衣的方法导致柳尘鸢有点抗拒穿别人脱下来的衣服,她摇摇头,还没说不要,白衣人的外袍就已经罩了下来。

柳尘鸢只好披着衣服,有点担忧地看了眼他身后:“他们应该没被甩开很远,一会儿比我们走的还快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白衣人说,“不过未必能比我们快——来,新娘子,上来!”

他弯下腰,兴高采烈地对柳尘鸢说:“新娘子,趴到我的背上来!”

柳尘鸢疑惑地没有动,白衣人只好解释道:“我会飞啊!我带你飞着玩!”

柳尘鸢想起来那时候他扛着自己飞檐走壁,顿时就有点不好了,她摇摇头:“不,不要……”

白衣人说:“为什么不要啊!很好玩的!来,来,来!”

玉逍遥冷眼看两人,打了个响鼻。

柳尘鸢:“……”

她还是默默地趴了上去,白衣人兴高采烈地抓着她的手让她圈着自己脖子,说了句“走”就足尖点地,腾空而起,柳尘鸢吓了一跳,握着的手紧了紧,白衣人嘿嘿一笑,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上,稳稳当当的:“别怕,新娘子,我比玉逍遥还稳妥!”

柳尘鸢有点担心地往下看了一眼,又立刻闭上了眼睛,白衣人一边往前跳到另一棵树上,一边加快脚程:“新娘子,不要往下看,往前看!就像你开始坐在玉逍遥上一样!”

闻言,柳尘鸢睁眼,看着前方,白衣人速度快也快不过玉逍遥,风不再那么让眼睛干涩,反而十分舒适,秋日的树木枝叶已逐渐枯黄,两边掠过的是淡淡的秋黄与簌簌落叶之声,白衣人背着她,一直往前,笔直的往前,往她想要去的地方奔去。

柳尘鸢鼓起勇气,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有一支队伍,他们还喊你老大?”

白衣人犹豫地道:“我不能告诉你啊!”

“连名字都不能说吗?”

白衣人依然只是说:“你给我取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