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带着浓重的暑气,即便只穿一件薄薄的棉布衣裳呆在屋子里,依旧热的人心烦,也不知是哪儿的知了在叫,声声长鸣越发的让人心浮气躁。

六娘挽着袖子凑在床边,试图呼吸两口清凉的空气,却是不想,扑面而来的热浪几乎让她窒息过去。

外面还不如屋子里凉快呢!

随手关上窗户,往年里,侯府这会儿是要供冰的,便是没有冰,屋子也要凉爽许多,她倒是打发了白嫂子买了些冰块儿回来,却是便宜了韩过,自己却是一点儿也没用上,便是凉水,小喜也不准她碰上一点儿。

一把抓过扇子,用力的扇风,却是越扇越是满头大汗,那汗水流过伤口,头上的伤口痒痒的她一把扔开扇子,站起身,冲到正在专心绣huā的小满面前,一把抢过她身边的针线篓子,跑回自己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来,小满满脸惊恐的望着面色不善的六娘,到底没敢上去把针线篓子给抢回来,只能可怜巴巴的望着坐在一边儿恍若未闻的小喜。

“小满,你做你的活儿,不用理她!她折腾会儿就会自己好的。”

小喜头也不抬的道。

六娘从针线篓子里抓出一把剪刀,几片破碎的布料,咔嚓咔嚓的的剪了起来,剪的极用力,此刻,只有破坏才能稍稍平息下她心头的浮躁,她也知道没来由,可这闷热的天气,加上身上的伤口,闲了这么多天她实在难以找到能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事情,这两天她都没来由的发了好几场脾气了。

好吧,其实她还算有理智,没胡乱拿着布料剪只是捡了些边角料罢了。

将几块碎布几乎剪成了碎屑,六娘才将剪刀扔了回去,用力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瘫在椅子上喘气。

小喜这才道“小满,去给她打盆热水过来让她洗脸!”

六娘哀怨的看了小喜一眼,小喜放下手中的针线抬起头来望着六娘道”“这儿是热了些,你不是有个庄子么,要不咱们去庄子上住些日子?”小喜不提,六娘几乎都忘了这一茬了,不过,她却是不想去庄子上的,那边儿的房子要宽一些也是在河边儿上,肯定要凉爽的多,可是,如今是什么时候?大热天啊!

搞不好黄河泛滥起来,她连跑都没地儿跑的。

当初租下这房子,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考虑到她会受伤完全沾不得生冷。

这宅子里连根草都没有自然没个遮蔽之物,因为临近书院,周围的房子大多都是租给书院的学生,或者来这儿做生意的人房子挤挤挨挨,且大多的宅子里都是没树的便是原本有的,怕也被主人家给砍了,多修几间房子出来。

原本屋子里呆不住,可以到大相国寺附近寻个凉爽的地方熬过最热的时间的,偏生如今韩过不让她们出门,便是有人来敲门也只道是主人不在家。

这是六娘几日前答应韩过的事,宁家走不通韩过那条路,自然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她到底曾经是宁家仆,要从道义上站住脚,那她只能不知道这件事。

若是身体情况允许,她在家里也不会憋成这个样子,偏偏如今受了伤,便是小喜让她看书做针线,她也静不下心来。

宁家虽吃了两次闭门羹,却也没放弃的打算,又寻了韩过一次,还是不欢而散。

皇帝的这场病依旧没好,外面却是没什么动静,不过,六娘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因为韩过这两日又开始出门了。

若是之前,以六娘的意思,吃了这个大亏肯定没办法报仇的,只能隐忍,搞不好她还不得不借着与宁家各人的关系从中周旋,生咽下这口气,既然如今韩过制造出了这样的大好局面要替她出头,她自然不能拖他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