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再回到梦樱阁后是她将自己“禁足”了起来。自然,她还没到要抑郁的地步,不过是懒得出去罢了,因为她还能天天带着微笑,同依瑶她们一起做些糕点,闲聊说话,并没有什么不同,却觉得什么都不同了。

或许只有彼此同时在的时候,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当称意之人在,便是称意之时,寻常也不寻常,等闲也不等闲。

这几日不知为何,天凉得很快,特别是入夜时分。记得曾经一到秋冬时节,她的手脚便就是一片冰凉,也只有被他拥在怀里的时候,身上才能暖和些许,手脚也有了温度。

如今夜凉了,她便只能换一床厚些的被子,将自己裹得严实些,可却发现,手脚还是冰冷的,她睡得便也没有曾经那般的踏实了。

明明才和他一起走过一载秋冬,她对他竟如此的依赖,竟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旁的日子。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像是无解的毒药,一寸寸地将你吞噬。

太阳每日东升西落,月悬星空,重复的风景看不出新的美丽,一切都是平静的,有时会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什么一般,有时会觉得日子太过平淡了些许。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她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只是在平淡如水的日子里让自己学习一门高难度的功课——忘记。

直到今日清晨,万籁俱静之时收到仁儿第二封来信之前,她的生活可以说是简单到乏味,乏味到死寂。

仁儿信上是如此说的:

嫂嫂,我曾无意窃听得知。浩轩正私自大规模练兵,意在江东。哨骑探报,哥哥有进攻南郡,图谋荆,益两州,一统北方之意。浩轩亦欲借江东出兵之时攻取江东,坐收其利。

嫂嫂。哥哥同浩轩都是我最爱之人。我无法看到他们其中一方兵败于沙场。嫂嫂,仁儿将浩轩的想法告诉你,望你能想出两全的办法。最好之法便是双方皆不出兵,继续孙刘联盟。

仁儿求嫂嫂万万莫要将浩轩欲去江东之事告与哥哥,若如此,浩轩必败。若浩轩败。仁儿必不苟活。嫂嫂爱哥哥,定已哥哥安危为重。仁儿爱浩轩之心,亦当如此,万望嫂嫂成全。

落款是仁儿。

这封信让她心绪重重。

她不记得她有多久未曾见过他,未曾像从前一般去轩宇殿找他。听他说一些她感兴趣的事情。

如今,他欲在荆,益。浩轩则意在江东。正如仁儿所说,最好的法子就是双方皆不出兵。若有一方出兵,双方便会陷入僵持,谁都无法从中获利。

亦如仁儿所言,若她将浩轩的意思告诉孙权,浩轩必败。

浩轩他本便不该身处这乱世,他本有属于他的安逸人生,有爱他的佳人。她亏欠浩轩,怎可能陷浩轩于危难?更何况,仁儿如此深爱浩轩,她不能让仁儿有事。

她提笔写了封回信,刚想要将这信拴在信鸟腿脚上,手上的动作却顿了下来,眉峰也不觉锁了起来。

仁儿探听到此事的时候浩轩必然已经完全的准备,加上信鸟传书的时间,她不确定现在有没有一方将有所行动。只是她知道,时间必然紧迫,她不能看着浩轩有事,更不能看着他有事。就像是仁儿对浩轩的生死相随,这场仗若真的要打,若他真的有什么意外,她会同仁儿做相同的选择。

她将仁儿的来信同她的回信一同锁在了木匣中,唤来了依瑶。

“夫人,怎么了?”依瑶进来时,见她眉间锁起,微微出神,在她面前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