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酒记得自己的爹离世的时候,他在棺材里躺了一两日就已经有了一些腐味儿,为什么柳员外的尸体却没有?

这个时候要是钱改容在就好了,以他的经验,一定能判断出柳员外是什么时候死的,死因是什么。

苏覃见宋酒正在发呆,抬起空余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九娘子,想什么呢!眼下正有一具尸体摆在你眼前,你还有心思发愣?”

宋酒回过神,走到干尸的旁边。“想起了一个朋友,他验尸很是厉害,若是他能在这儿,我们也不会束手无策了。”

苏覃掌着火,为了分散对干尸的注意力,他只好和她找话聊。“九娘子的朋友是什么人,说不定我也听过他的大名。”

“钱改容,现今的大理寺少丞。”宋酒抬头看他一眼,“听过没有?”

苏覃讪讪一笑,一口白牙在烛火的照耀下白森森的。“自然听过,只是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已经做了大理寺少丞。江南钱氏和太原王氏这一辈都出了两位有名的状元郎,我也算个读书人,还是知道些的!”

宋酒在干尸旁转了两圈,仍旧没有看出什么来。她没见过柳员外的样子,不能确定这个人是不是,但至少能确认不是柳衾。柳衾的身量要比这个人高上许多,衣裳的颜色要鲜亮一些。

苏覃看眼下也没有什么进展,提议道:“不如还是将这事上报县衙吧,县令老爷眼下不在,至少还有知县嘛。”苏覃这个时候才想起宋酒之前是在蒙他,宋淮宥这个县令老爷近日都卧病在家,县衙的一应事务都是知县在监管。她怎么可能去跟宋淮宥告他的状呢!唉,失策失策!

苏覃失落之余,也佩服了一番宋酒的手段和勇气。可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像她这样对着一具干尸半晌没有反应的,不但不怕还很有兴致。啧啧,这个女人真可怕。

宋酒思索了一会儿,同意了苏覃的想法。“对了,记得将柳员外的木牌子放回去,省得到时候县衙的人因为这事三番两次的找你问话。”

苏覃恍然大悟,赶紧将木牌子掏了出来,原模原样的放回了原位,嘴里还念叨着:“柳员外您莫怪……”

处理好一切,宋酒先蹬着石壁回到了小丘上,苏覃随后。

回到城中,与苏覃去县衙禀告此事。

县衙的人丝毫不敢懈怠,三两下准备好家伙事儿就出发了。如今县令不在,他们顶头的老爷就成了知县,知县要求甚高,他们做事哪敢拖泥带水?

尸体运回县衙的时候,王之焕已经接到消息赶到了。

紧随其后赶到的是柳夫人和柳衾。

柳夫人最近好像消瘦了,原来那双丰腴的手已经形销骨立,宛如只有一副骨架,只是有一层皮包着而已。

王之焕在堂上坐定,并没有敲惊堂木。这回不是审案,只是认领尸首,所以没有必要搞得如此严肃。

仵作早已验过尸,柳夫人在柳衾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到停放尸首的担架前。

一旁的差役好心的替她揭开尸体上面的白布,一张褐色的干枯到发皱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柳夫人来不及细看,哇的一声就哭嚎起来,也不知是给吓的,还是真把尸体当成了柳员外。

差役和善的安慰道:“柳夫人,还请仔细的辨认一下这是否是柳员外。”

柳夫人还是哭,十指捂着脸一个劲的摇头。

差役拿他没办法,只好向柳衾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