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柳宅的门前立了一个报丧鼓,沈氏带着宋酒到门前的时候,负责敲鼓的人咚咚的使劲敲了两下。鼓声很大,宅子里的人很快就听见了。

柳夫人哭嚎着出来的时候,宋酒发现她比上一次见时瘦了许多,十根细指几乎只能看见皮包骨。柳夫人对柳老太太应该是有情意的,不然也不会一下子憔悴成这副模样。

“大夫人!”柳夫人耸动着双肩一下子就扑到沈氏的怀里,这是十分悲戚的表现。

沈氏垂着脸,努力搀扶着柳夫人,嘴里劝道:“死者已矣,还请节哀顺变。”

柳夫人哭得不久,象征性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便将沈氏和宋酒迎了进去。

柳宅里设了灵堂,白花花的帆布,火光缥缈的长明灯摆在香案上,看着真有了几分哀戚的气氛。

柳衾是柳家的独子独孙,独有他一个人跪在灵堂里,不见柳员外的身影。

宋酒想自己和柳衾也算有点交情,看着他纤瘦的背影,不忍的上前去宽慰了句:“柳老太太溘然长逝,是去天上享福了,你想开些。”

柳衾的身子动了动,嘴唇一张一合无力的说了一句:“多谢。”

宋酒念着柳老太太还送过自己胭脂,想着怎么也要上柱香,便抽了三根香捻在一起。点火、扇灭,香及额拜了三拜,宋酒将香插进香炉中。

她偏头看了柳衾一眼,发现他的气色越来越差了。上次在柳宅见他,他就是一副病态,眼下他俨然就是一个垂死之人。

柳衾的一对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原本狭长的眉眼也失了光彩,耷拉下垂。两颊的肌肉没了踪影,只露出两边高高的颧骨,看着有些瘆人。

宋酒看过比这还吓人的场景,也不觉得他难看。“柳衾,命是自己的,你得好好攥着!活着比一切都重要!”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柳衾说了这些话,也许是看着他死气沉沉的面容不像自己往日认识的柳衾。在她心中,柳衾应该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怎么可以死呢?

柳衾的双腿跪得有些麻了,他吃力的扭动了一下,两片干裂的嘴唇继续一张一合:“放心,我暂时还死不了。大哥的事情还没有着落,我不会有事的。”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柳老太太的棺木瞧,宋酒以为他是舍不得柳老太太,就没再劝了。

沈氏还在安慰柳夫人,两人牵着手一直说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宋酒还惦念着柳岑生的屋子,便悄悄带着忍冬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朝柳岑生的院子去。

忍冬也是记得路的,她知道宋酒要去做什么,心里有些发虚。柳宅原本就是阴森森的,再加上今日柳老太太的丧事,柳宅的空气变得更加诡异,她害怕会有什么邪物。

“娘子,上回不是去过一次了么,怎么还要去?”忍冬知道阻拦不住宋酒,就跟在她的身边可以找话说,借此给自己壮胆。

“上回有柳衾在,我没有多看。这次趁他在灵堂里走不开,我们偷偷去找找线索。”

宋酒一步一步的踩在柔软的枯叶上,底下传来清脆的碎裂声。柳岑生的院子渐渐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和上次见的没什么两样。

轻车熟路的推开柳岑生的房门,没了上次漫天飞舞的灰尘扑面而来,忍冬麻利的将门虚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