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子和宋淮臣客客气气地将新来的知县迎进了县学,站在阶上高声喊道:“都站好了!”

胡夫子的话没有人敢不听,只见先前拥挤在前排的学子纷纷站回了原位。

眼前的视野终于开阔了,宋酒微微探出脑袋,朝大门那里看去。

只一眼,她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飞快地缩回脑袋,尽量将自己掩藏在人后。

一边的宋琳姿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低声关切的问道:“九妹,怎的了?可是身子不适?”

宋酒摇摇头,没有回答。

宋琳姿以为她是嫌弃夫子长得不好看,遂抬眸看去。

站在胡夫子和她爹中间的人,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身荼白的衣袍穿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是九天之上的仙人。

他的眉比偏冷的剑锋要凌厉三分,他的眼眸比那万顷之陂还要深不见底。面如冠玉,鬓若刀裁,轮廓分明的脸更衬得他高远淡漠。

这样的人,难道长得不好看?

宋琳姿低声问道:“九妹,他长得挺好看的,你怎的不高兴了?”

宋酒嘀咕道:“你见过有这么年轻的夫子吗?”

宋琳姿一愣,随即笑道:“那倒没有。”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宋琳姿悄然一笑。

胡夫子在阶上干咳了几声,道:“我身旁的这位是今日新上任的知县,也是我们永嘉书院的夫子,王之焕王夫子。”

众人没想到如此年纪轻轻的男子,竟然会是他们的夫子,一时间接受不过来。但顾及到新知县的脾气,众人很是恭敬地朝阶上的新知县拱手高呼道:“恭迎夫子!”

胡夫子想是也猜到了学子们会对新来的夫子不服气,捋着胡须庄重地说道:“你们日后可要好生跟着王夫子学习经义,莫要错过了此次良机!王夫子可是当年名震天下的太原王氏的五郎君啊!”

世间叫王之焕的人比比皆是,可是说起太原王氏的五郎君,他们只知道一个。当年科举,年纪尚小的太原王氏五郎君一举夺魁,却拒绝了圣上的旨意入朝为官。此事一经传出,天下哗然。

王之焕科举夺魁的文章在文人之中可是传阅不绝的,一时被后来的读书人贴在床头,连入睡前也不忘拿来念上几句。

底下有些学子竟然激动得当场昏倒在地,其他人虽不如他激动,但从抖动的双脚和双手也可以看出来。

胡夫子吩咐完了,便让众人散了。宋淮臣在一旁说了几句话,领着王之焕去早已为他备好的屋子。

宋酒站在人群中,朝王之焕看去,恰好他的目光也看向了这边。

她忽然有一种做错了事的羞愧感,低头拉着宋琳姿跑了。明明她没有做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情,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今日的课是注定听不进去了,是以宋酒请宋琳姿帮她替胡夫子告了假,一个人溜到县学的小花园里去。

……

县学的另一边,宋淮臣沏了一壶茶进来,搁到桌上。“县学不比汴京,没有好茶招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