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太太陪着老太太笑了一阵儿,颇有感慨地看着宋酒,说道:“当初小九一声不吭的跑了,我还以为是她嫌弃老姐姐你管得太宽,一个冲动就离家出走了!”

老太太抿嘴笑了笑,不大高兴柳老太太提起这档子事。但眼下这么多人在屋子里,她也不好拂了柳老太太的面子,只能干笑着应和。

“小九那时真是将我气着了,你说说,她自小养在我的身边,与我也亲厚,最后反倒忤逆起我来!你是不知,那个时候我气得险些背过气去。”老太太说着,似是想起当时的感受,不禁捂住自己的胸口。

柳老太太伸手握着老太太的手,安慰道:“老姐姐你也别将那事放在心上了,这些年我也不好过啊。当时小九只是离家出走而已,可怜我那孙儿,竟是没了性命……”

本来是宽慰老太太的,柳老太太倒是哭了起来,反而教老太太回过去安慰她。“妹妹,岑生走了也有六个年头了,你怎的还惦念着呢?”

柳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抽泣道:“岑生这孩子老实厚道,我最心疼他,谁知道老太爷见不得我好过,硬是要将我的乖乖孙儿给带走……”

徐氏在下首坐着,终于出声劝道:“娘,岑生的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何况眼下您还有一个孙子,莫要再伤心了。”

柳老太太也不忌讳这是在宋家,狠狠地瞪了徐氏一眼,骂道:“当年若不是你,我的另一个孙子至于流落到外头吗?吃着别家的米长大,哪会比养在身边可靠?”

徐氏的脸色忽红忽白,为难的说道:“娘,那个时候我不也是怕姐姐见到我一下子生了两个儿子,心里不好受么?您也知道,姐姐那个时候身子就不怎么好。”

柳老太太哼哧几声,满脸讥诮。“莫以为我不晓得你那点心思,你不就是担心我将两个孙子中的一个过继给陌采吗?哼,陌采是柳家的正牌夫人,会稀罕你一个妾室的孩子?”

徐氏的面色更加难堪,坐立难安,揪着手里的帕子紧张的解释:“娘,儿媳没有这个意思……”

老太太低声劝柳老太太道:“妹妹,好歹给她留点颜面,毕竟她给你们柳家续了香火。”

柳老太太这才收起鄙视徐氏的脸色,和颜悦色的同老太太说话。

宋酒站在老太太身边,心中早已是一片惊涛骇浪!

两个老太太在这里说了好多话,竟然让她知道了不少事情。而且这些事情,统统和她的身份地位有关!

宋酒见她们还能聊上好一阵,跟老太太推脱自己身子不适,带着采蓝出了静得堂。

一出月门,她的双脚一软,险些栽到一旁的池子里。好在采蓝一直注意着,及时拉住了她。

采蓝蹙着眉头,紧紧地扶着瘫软的宋酒,着急的问道:“娘子,可是哪里不舒服?婢这就带你去找张大夫!”

宋酒竭力抑制住心中奔涌的波涛,吞咽道:“无事,你扶我到前边的长廊下歇息一下就好。”

采蓝将她扶到廊下的美人靠上坐下,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嘀咕道:“在老太太房里都是好好的,怎的一出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宋酒并未说话,闭着眼睛梳理着老太太和柳老太太说的话。

按照她们话里的意思,宋玉姝自小被老太太养在身边,和老太太的感情甚好。所以她从临安回来的时候,老太太才对她不理不睬的,因为宋玉姝的出逃伤了老太太的心。

也就是说,宋玉姝原先在宋家的地位,是要高过其余几个姐姐的。不仅仅因为她是最小的,还因为她被养在了老太太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