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格外安静,只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宋酒坐在小榻上,手中翻着书本,两眼却盯着窗外的天空出神。她一气之下将王之焕赶了出去,吩咐不准任何人来打扰她。

宋酒始终接受不了自己沾染上莺粟的事实,这个瘾会伴随着她一辈子,她岂有不害怕的道理。毒易清,瘾难消!她怕这一生都会在莺粟的阴影里活着,了此残生。

门外传来三记敲门声,宋酒烦躁地说道:“我说过,任何人都不准来烦我!”

敲门的声响停了,未几,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外的人徐步进来,步子稳健有力。

玛瑙珠帘哗啦啦的响动,王惠文走进了里间。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惠文叔父。”宋酒将书搁在一旁,笑着说道。

王惠文径自找了一个坐处,正巧就在王之焕昨日坐过的梨花雕木椅上坐下了。他笑吟吟地说道:“听说你病了,我来瞧瞧。”

宋酒闻言挑眉一笑,这话说得真是含糊。是来瞧她一副病容,到底死没死成?还是真心实意地来关切?意思难猜。

王惠文不经意间发现了梨花雕木椅的扶手断了,用手摸了摸断裂的口子,笑道:“阿焕的屋子太过简单了,连上好的梨花雕木椅坏了也不晓得扔掉。果真是在简陋的地方住惯了,忘了自己的身份应该配什么样的东西。”

他的话里暗藏刀锋,宋酒岂会听不出来。她只是在静观其变,等王惠文说出此行的目的。

果不其然,王惠文见她半天未曾言语,终于耐不住先开口道:“都说人在生死之际最能清楚明白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你方从鬼门关里走一遭,定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宋酒懵懂地说道:“宋酒愚昧,不知惠文叔父的话是何意。”

王惠文面色一沉,宋酒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存心和他对着干。“宋酒,我劝你尽早离开阿焕。他身上的担子比你知道的还要多,你掺和进来只是自寻死路。”

宋酒沉吟片刻,笑道:“他身上到底担着多少担子,我向来都不清楚。我与他一起,不过是随心而行罢了。”

“好一个随心而行!”王惠文冷哼一声,眉间微露轻蔑,道:“永嘉宋氏养出如此不知害臊的女儿,果真不同凡响!”

宋酒面色一变,拧眉盯着王惠文,道:“惠文叔父不过是想让我离开王之焕,何必牵扯到家族上来?”宋酒这么做不是为永嘉宋氏抱不平,她是担心王惠文问的太多,自己会露马脚。

王惠文一喜,“如此说来,你是答应了?”

宋酒笑道:“我何时说过要答应叔父的要求?惠文叔父绝顶聪明,却是个记性不好之人。”

“牙尖嘴利。”王惠文面露异色,双目忽的闪过一道寒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三分,你倒妄自得意起来!”

宋酒笑吟吟地道:“做生意是要讲究筹码的,惠文叔父两手空空便来跟我谈条件,礼让之人应该是我才对。”

王惠文悠然从袖中掏出一件物什,猛地垂在半空中,笑问:“那你瞧这件筹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