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王之焕望向荀清华,眼底的戏谑直直的照射进荀清华的眼中,惊得荀清华慌忙别开眼。“师傅,我和她自小定亲,也算孽缘?”

荀清华指着榻上的宋酒,道:“你和她怎么算不得孽缘?太原王氏和永嘉宋氏结下的仇怨也非一朝一夕了,你还妄想着能将她娶进门?”

“为何不可?”王之焕坚定地说道:“大哥当初不也将永嘉宋氏的女子娶进门了?”

“娶了又如何?还不是落得双双殉情的下场!你和你大哥一个样,都太执着。”荀清华揉着眉心,似有疲倦之色。“她身上有两种毒,一种是莺粟,另一种毒出自永嘉宋氏,我没有解药。先前她的毒不知为何一直被压制着,此次被莺粟的毒一引,复苏了。”

王之焕问:“师傅的意思是,阿酒的毒很是棘手?”

荀清华只是略微点头,不再发言。天下皆知的毒药,找来解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若是个人门中所制的毒药,旁人不得而知,解毒便难上加难。

王之焕静静地坐在榻边,荀清华何时出去了他也不知。

王琢和宋清盼两个孩子哭得累了,听荀清华说宋酒无事后,便由宋君顾带着下去歇息。钱改容坐在外间,双眼看向挂着玛瑙珠子的珠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尾随钱改容而来的小童蹑手蹑脚地进了门,蹲在钱改容脚边小声劝道:“郎君,您快些随小的回去吧!若是让郎主知道您私自逃出来,小的会被扒皮下油锅的!”

钱改容淡淡地吐了一字:“滚。”

小童讪讪一笑,忝着脸继续劝道:“郎主的脾性您也是知道的,您就随小的回去,安安静静地等着回京赴任吧!”

因为钱改容忤逆钱诩的心思执意要和宋酒来往,钱诩便用尽手段将钱改容拘禁在家中,连半步也走不出去。

半个月过去了,钱改容从未见过宋酒一面。若非今日送饭的小童多了句嘴,他也不知道宋酒得了重病,只剩最后一口气在了。

钱改容低头侧目说道:“回去告诉我爹,宋酒未痊愈之前,我断然不会离开半步!”

小童索性跪在地上不起,磕头道:“郎君,您就随小的回去吧!”

钱改容面色一沉,温润宽厚如他也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低声喝道:“我平日里待你们好,你们便没将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果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滚!”

小童从未见他发过脾气,顿时吓得一愣一愣的。

里间忽然传来王之焕极为不耐烦的声音,“一个低贱的仆人罢了,何必跟他废话,扰得阿酒睡也睡不安生。拖出去溺池,叫他永远闭上那张嘴!”

小童听了,翻身就往外跑。临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从石阶上滚了下去,摔得鼻青脸肿。小童也不敢吭声,灰溜溜地跑了。

钱改容望向里间,道:“下毒的人,你应该有眉目了吧。”

王之焕“嗯”了一声,道:“用莺粟做毒药,神不知鬼不觉。这种行事风格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人。”

“那你打算怎么做?是杀了他,还是放任其自由?”钱改容嘲讽道,“你如今能做的选择也只有这两个。”

王之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唤宅老上来带钱改容下去歇息。钱改容站起身,望向里间,虽然什么也瞧不见,但他知道王之焕定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苦笑一声,便随宅老下去了。

凉风习习,在寒冷的夜里更添了几分凉意。关了窗子,王之焕将宋酒枕边的书放回原处,蓦地发现桌上压着几张纸,上边的墨迹还未干。

一览而过,王之焕复又将宣纸搁在桌上,自言自语道:“还真是狠心,竟然没有一句话是对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