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文离开一刻钟之后,房门再次被推开。剧烈的碰撞声在屋里炸开,惊得宋酒猛地一回头。

“你说的我都答应了,还想怎样?”宋酒愤然起身,一把撩开玛瑙珠帘,却愣在了原地。

王之焕浓眉冷竖,面上是她极少见过的怒色。他喜怒并不常见于脸上,饶是惹得他生气了,他也最多是言语间讥讽两句便作罢。

宋酒定定的站在原地,记起先前和王惠文的话,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来叔父说的话是真的,你当真打算弃我而去。”王之焕一把抓住宋酒的手腕,冷声问道:“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叫你立了字据,与我一刀两断?”

宋酒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眼里也泛着泪花。看来他还不知道王惠文用宋清盼和宋君顾的性命来威胁她一事。难怪王惠文离开前特意叮嘱她,断不可将他们之间的筹码告诉王之焕,原来是想王之焕认为她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

“你不都知道了吗?何必来问我!”宋酒挣脱他王之焕的手,绝情的说道:“既然你已经知晓了,我也懒得再说一遍。”

王之焕凝视着宋酒的双眼,“我的真心,你便这样丢弃了?”

“真心?”宋酒轻笑,眉眼间尽是嘲讽和不屑。“王之焕,你为了一本名籍故意接近我,那叫真心?哈哈哈,我竟不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王之焕还有真心!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见他不言,宋酒继续说道:“怎么,无言以对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火烧名籍的那一晚,你就站在我房门外看着吧?”

王之焕闻言,神色微微一变。正要问时,宋酒呵呵笑道:“王之焕,知道我为何要烧了那本名籍吗?因为我很怕死,那本名籍放在身上,不是护身符而是要命符!”

“你既然知道我的目的,为何还要答应我,为何要收下玉对蝶配?”王之焕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知道你未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索性就答应你的要求,看看你还能使出什么手段。”宋酒轻轻一笑,“可惜被王惠文察觉了,我亦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

王之焕了然一笑,脸上的怒色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又恢复了宋酒最初认识的那个王之焕。仍旧是那一双眼,眼中唯有淡漠和疏远,看世人如蜉蝣蝼蚁。“既然要一刀两断,咱们坐下来好好算算账吧。”

宋酒蹙眉,问道:“什么账?”

王之焕在桌前坐下,淡淡的说道:“自然是我们之间的人情账,莫要忘了,你还欠我几个人情未还!”

宋酒粗略一算,道:“我欠的人情不外乎那几个,都算在你借住在宋宅里边了。你旧事重提,究竟想做什么?”

王之焕挽起袖子缓缓地磨墨,“到底是还了还是未还,坐下算一算便能清楚。既要一刀两断,也不急在一时。”

宋酒扯过椅子在桌前坐下,心绪繁乱。阿顾和阿盼还在王惠文手中,若是不早些出去,万一两人有个好歹,她如何向爹娘和宋玉姝交待?偏偏王之焕又是个难伺候的主,事情都已讲明,便应该果断的放开手。

“劳烦郎君你快些,家中还有急事等着我回去处理。”宋酒望着王之焕不慌不忙的动作,催促道。

王之焕冷笑一声,“这么快便改口了?我以为你多少会念些旧情,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便如此生分。”

宋酒靠在椅上,两眼盯着桌面的纹路,沉吟道:“没有动情,又怎会念旧情?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梦醒了,就该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