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钱慕予和王氏父子之后,宋酒下半晌都在酒楼中忙前忙后地煎药。因着有酒楼中的小二和千里眼帮手,倒也算不上累。

黄昏时分,宋酒站在三层的栏杆上远眺临安的风景。远处的天煞是好看,流霞呈两种颜色交织,像极了成衣铺里挂在高处的丝绸襦裙的裙摆。目极最远处的流霞是一片紫,下边的是深紫,而上边的却是浅紫。

映照了大半个天空的流霞则是浅粉,在紫色流霞的映衬下平添几分妩媚之色。临安城就在这粉紫交织的流霞之下,静静地伫立着。

原叔上楼来的时候,不忍搅了宋酒的兴致,便默默站在一旁陪她一同看着天边的云霞。

“原叔,是有什么事?”宋酒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方才原叔上来时的脚步虽然稳当,但是还是比平常快了些,显然是有似急非急的事情。

原叔干咳一声,道:“祝家的大郎来了,说是要见您。”

祝虞?

宋酒想起上回在祝家见过一回祝虞,此人样貌倒是不错的,可惜了是个终身坐在轮椅上的命。但她和祝虞并不相熟,祝虞来找她能有何事?

原叔见宋酒没有说话,不知她是见还是不见,又问了一句:“东家,不如我将他打发了去?”

宋酒转身,道:“不必了,我下去见一面。正好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趁着此时得闲,聊上几个时辰也好。”

原叔应是,率先下去准备了。

等宋酒下楼的时候,原叔早已在后院备好了酒菜。因着一层和二层的阁子这几日都给患疫症的难民用了,原叔觉得用来待客不妥,只得委屈了祝虞,将酒菜摆在了后院。

祝虞坐在后院的石桌旁,天空的流霞的光彩有些许映在他的面容上,一半明亮一半暗沉,瞧着有几分玄的味道。

见宋酒进来,祝虞的神色有几分变化,说道:“我以为宋东家不会见我,已经做好打道回府的准备了。”

宋酒缓步走到桌前,道:“我原本是不打算见你的,但猛地一想,你好像还欠我一样东西,便来了!”

祝虞弯腰,从地上拎起一个酒坛子,说道:“我欠你的一坛彩凤酒,言出必行!”

宋酒笑着坐下,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祝家酒楼的彩凤酒的口碑极好,能喝上一口已是难得,没想到我今日竟得了一坛!”

祝虞拍开酒坛子的泥封,随即扯下盖住坛口的红布。霎时间,一阵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宋酒轻嗅,赞一声:“好香的酒!”

因为原叔准备的酒壶太小,酒坛子的开口太大,将酒倒入酒壶太费劲。宋酒便让原叔将桌上的酒器撤了,换成了两个碗。

见祝虞讶异的神色,宋酒解释:“既然这彩凤酒是送给我的,如何来喝也该由我决定。郎君习惯了小杯饮酒,偶尔换换方式也不错。”

祝虞轻笑,“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祝虞倒满两碗酒,一碗递给宋酒。

两人静静地喝着酒,天边的云霞渐渐散去,暮色渐深,月上柳梢。

两大碗酒喝下肚中,宋酒和祝虞才开始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