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酒病了,就因为在檐下睡了一晚,染上了风寒。

花媪请来的大夫是上回来过的,宋酒重生后的第一日,就是他来诊治的。

“老媪啊,老夫不是说过你家小娘子要好好将养的么?如今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大夫一边开着药方,一边没好气地对花媪说道。

花媪被大夫说道得无地自容,长满老茧的手一直搓着腰间的粗布围裙。“大夫,对不住。这的确是老奴的不对,若是昨夜奴起身来瞧上一瞧,小娘子也不会病得如此严重。”

大夫无奈地摇头,“这也不全怪你,这身子是自己的,你家小娘子若是有这个觉悟,也不会遭此大罪了。我开了药,等会儿去抓药分三次服下。”

花媪接过药房,顺带着付了药钱。“大夫,劳烦您过两日再来给我家小娘子瞧瞧。”

“这是自然!”大夫说罢,背着药箱离开了。

宋清盼老老实实地坐在宋酒房中的妆台前,小嘴嘟着,两条小腿儿晃晃荡荡的。

花媪走过来,轻声劝道:“小郎君,花媪带你上街去,好不?”

宋清盼摇摇头,“不去,我要留下来陪着娘亲。”

“可小娘子她需要休息,你若是留下来,会吵着她的。”花媪循循善诱,“你跟着花媪出去,花媪给你买糖人好不好?”

宋清盼依旧摇头,整个人趴在妆台上,对花媪的话提不起兴致。

“那花媪给你买黄胖?”

“不要。”

花媪也没有法子了,两样宋清盼最喜欢的东西都打动不了他,准是没戏了。

花媪从鼻腔里送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那小郎君在家里莫要贪玩,免得吵醒了小娘子。花媪去去就来!”

宋清盼默然点头。

花媪一步三回头,直到走到门边时见宋清盼依旧乖乖地趴在妆台上,这才放心出门。

宋清盼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宋酒,复又趴在妆台上,一脸的无精打采。

须臾,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物什。宋清盼伸出小手,将宋酒的妆盒扒拉到自己身前。

妆盒里摆放着宋酒的首饰,簪子、钗子、手镯、耳坠,各式各样。

宋清盼将最上边放着的圆头簪子、鎏金钗子都玩儿了一遍,时辰才过去一刻钟。宋清盼耷拉着小脑袋,心道:娘亲怎么还不醒过来?

宋清盼的小手在妆盒中随意地拨弄,突然,妆盒最底下发出噔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弹开了。

因为宋清盼的个子不够高,坐着难以看到妆盒的最底层。于是,宋清盼手脚并用,双膝跪在软凳上,支着脑袋往妆盒的最底下看去。

木制的妆盒底层,最右边露出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宋清盼伸出食指往缝隙中探去,费力往左边一拉。妆盒的隔层就被拉开了,一个纯银打造的缠钏静静地躺在狭窄幽暗的隔层里。

光线从窗棂的间隙中穿过,照射在银制的缠钏上,折射出一道晃眼的光亮。

宋清盼将缠钏取了出来,缠钏上的铃铛因为相互碰撞,发出一阵悦耳的声响。宋清盼认得这个缠钏,以前娘亲总是戴在手腕上。

宋清盼很喜欢这个缠钏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总是缠着娘亲给他玩儿。可是娘亲每每都很宝贝这个缠钏,简直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地戴着它。

怪不得他最近一直没听见这铃铛的声音,原来是娘亲将它藏了起来。

宋清盼回头对着昏昏睡着的宋酒做了一个鬼脸,拿着缠钏一下从软凳上跳下来。他脚步轻快地往院里跑去,面上洋溢着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