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璀璨和暖的霞光热烈的照耀着皇城,暮秋牵着胤曦在院子里给小兔子喂胡萝卜,蓅烟挺着大肚在旁边看着,问若湘:“厨房可在预备?”若湘眼圈儿红肿,昨儿哭了一宿,眼下嗓子生疼,她嘶哑说:“已经在预备了,皆是些小孩子爱吃糕点,汤食。”又问:“要不要把大阿哥请来?”若湘嘴里的大阿哥乃惠妃的儿子,康熙的长子胤褆。

蓅烟道:“你快让素兮派人去请,然后去厨房亲自盯着些。”

若湘答应了,示意木兮过来伺候,自己快步拾阶去寻素兮。不过多时,便有毓庆宫的嬷嬷前呼后拥的抱着胤褆行至枕霞阁,蓅烟忙上前相迎,屈了一膝,便命人抱着胤褆也去喂兔子。喂了兔子,两姐弟又喂了许久的梅花鹿,惠妃方领着胤褆姗姗来迟。

胤褆留在外头和胤曦、胤礽玩耍,惠妃独自进屋,才坐下便说:“褆儿要读书了,早上盯着他背了两篇诗文,便来晚了些。”蓅烟笑道:“没事的,反正我也是闲坐。”

若湘进屋,笑道:“主子,糕点都备好了,现在摆桌吗?”

蓅烟颔首,“摆在花厅罢。”外头孩子们听见有糕点,都一阵风似的飞奔进屋。胤褆就算了,毕竟是顽皮的时候,两个小的跟在大的后头也没个分寸的呼来喝去,胤礽咣当摔在门槛边,差点没把嬷嬷们吓破胆!糕点摆了两桌,有的是以前做好的梅干果仁,也有御厨房的份例,今日一早又新作了数样糕点,还有蛋黄奶包、虾仁饺子、菠萝饼、桂花酥、牛奶红豆糯米糍...看得胤褆直流口水,拉住蓅烟袖口,“江娘娘,我能吃一块桂花酥吗?”

惠妃从丫头手中接过温热的毛巾,一面替胤褆擦拭,一面嗤笑,“贪吃!”

蓅烟揉揉他的小脑袋,“去吧,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今日江娘娘当家!”胤褆一蹦三尺,胡乱就着惠妃的手擦了脸,直扑花厅,与胤礽并排坐着。蓅烟正欲与惠妃说话,外头忽起争执声,胤礽的嬷嬷大声嚷道:“请姑娘重新摆布座位,太子爷应当坐主位。”

若湘生怯,嘟囔着没敢出声,见蓅烟从屋里出来,方道:“主子,嬷嬷说要重新摆布座位,可大阿哥非要和太子爷并排坐。”惠妃眉梢挑起,面露不悦。她的儿子,是世间最为尊贵的,让他屈居胤礽之下,说到底,是她做额娘的没用。她道:“他们是兄弟,尚且年幼,也不是紧要的场合,万岁爷和裕亲王还曾平起平坐下棋吃茶,你算什么东西四处指手画脚?”

胤礽身边的嬷嬷皆是康熙亲自从各旗中亲自挑选的人才,家世身份皆不至于很差,在惠妃面前虽说谨守着主仆礼仪,却也有几分胆色,争辩道:“惠主子说得是,可规矩是规矩,决不可随意破坏。皇上曾有口谕,太子爷未成年之前,一切礼节规矩上的事皆有奴婢等教授,若今儿坏了礼节,往后要再教太子爷,恐怕奴婢们会很为难。”

眼看起了争执,蓅烟忙道:“规矩虽然是规矩,你们可问过礽儿的想法。”她走到胤礽身侧,慈爱道:“礽儿,你想和皇兄坐在一排吗?”胤礽没开口,那厢胤褆凑过头来,亲厚的拉住胤礽的手,“弟弟,我们坐在一块好不好?我给你拿糕点!”

胤礽奶声奶气道:“好!”

蓅烟暗暗松了口气,很觉欣慰,兄弟的血缘之情,是与生俱来的。她对嬷嬷们说:“好了,我知道你们是心疼胤褆,他没有皇额娘在身边,自然事事都要你们帮衬。但是,胤礽和胤褆是兄弟,兄弟间哪有那么多繁琐的礼节?不论他们现在年纪还小,即便将来长大了,大家亲亲热热的岂不是更好?他们还小,咱们大人要少掺和。”

如此一番话,让嬷嬷们无言以对,只能齐齐答“是”。

外头孩子们笑着闹着吃东西,里头惠妃在翻开蓅烟收集的画本。蓅烟有点累乏,歪在炕上假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惠妃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公主阿哥们吃饱了,在屋子里追着猫猫狗狗的玩闹,蓅烟随着他们闹,反正...反正用不着她收拾搞卫生。

平妃进屋的那会,惠妃拿帕子在给蓅烟甩开四处飞舞的小虫,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僵持片刻,惠妃才扶着平妃进屋,“主子,你快要临盆了,不好四处走动,可要小心些。”平妃当着蓅烟的面没有给惠妃脸色瞧,眼底含笑,“听说胤礽在,我过来瞧瞧。”

蓅烟吃了一惊,从炕上坐起,问:“平主子也不叫人通传一声,我该出去迎迎。”话里话外,都是平妃的无礼闯入。平妃道:“院门口没有人,我便自己进来了。”蓅烟暂且不论她说的是真是假,唤来素兮上茶,又亲自端了糕点,“平主子尝尝,今儿一早做的。”

平妃只捡了一块梨花糕,称赞了两句,便命丫头呈上一只檀木香盒。木盒仅两只手掌大小,雕花缀凤散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揭开盖,里头竟是大大小小的玉佩、手镯、玉簪、还有驱魔用的玉牌,凝白清透的色泽,一看便知是上等玉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