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快到来,沈夭坐在床上手指撩蹭着袖中的薄铁片,想象着这铁片能不能划开对方的脖子。

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那进来的人,似乎对于屋里有人很是吃惊,不过很快他就了然。

“多大了?”他坐在桌前喝着茶水并不靠近。

“十一。”沈夭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回到。

“还是个孩子哪,怎么就被送来了?”随即他挥了挥手道,“出去吧,记得将门掩上。”

心里是有些吃惊的,握的发热的薄铁片也在手中没有了用武之地。

“沈夭谢过这位老爷。”

他起身行礼告退,不料又被这人拦住,他握着薄铁片戒备的看向他,这人不是反悔了吧。

“你说,你姓沈?”

“是。”

“那京都沈xx是你什么人?”

他说的是他名义上父亲的名字,他的征愣被对面那人看在眼里。

“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做沈嘉元?”

这个名字沈夭还是知道的,他曾无数次听从自己的母亲提起过,这是那个妓子生下女儿的名字。

“母亲说,我确实是有那么一个姐姐的。”

“那可好,”那人扶掌而笑,“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带你们沈府之人回去,你的胞姐,如今乃是夏商一国之母。”

他听到这消息时很是兴奋,他不明白什么叫做一国之母,但是他的母亲有救了。

“母亲现在正病着,能先医好她吗?”

“当然可以,快带我去!”

所有的“姐妹”“姑母”们收到这个讯息都很高兴,她们常常到母亲的营帐里,以祈盼她快些好起来。

我觉得她们的祈盼是真的,因为母亲一好,他们就能离开军营,坐着马车前往京都。

可是听到能回京的消息,母亲并不是十分高兴,相反,沈夭在她眼底看到了担忧。

“娘亲,你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母亲安抚的摸摸沈夭的头顶,“阿夭,京城并不是个好地方。”

“难道比军营里还差吗?”我这一生都未出过军营,听到有比这里还要恶劣的地方,只觉得心中恐惧。

“可怕的不是京城,是人心。”

“阿夭,她马上就要成为皇后,我虽然是她名义上的嫡母,可是也是她的污点,我知道她的一切,她最先想要除掉的一定是我。”

“那我们就不回去了。”他曾经稚嫩又天真的这样回答到。

可是母亲没有说话,不说能不能留在这里,只沈夭一天天大下去,这男儿身恐怕再难瞒住。

“留也不是,走也不行,难道真就没有办法了吗?”

“让我好好想想……”

油灯明灭间传来母亲的一声叹息,沈夭想,她那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康然赴死。

可即是母亲再不愿,也无法阻止回京的车辕,沈夭听着其他马车上的欢声笑语,她们讨论着她们曾经的辉煌,说着京城的繁华。

身为未来皇后的嫡母,母亲与自己独自呆在后面的马车上,母亲没有邀请任何一人与她同乘,时间一长,即使是沈夭都能听出其他沈家人的酸言酸语。

可是她们不知道的是,母亲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她一直掀着车帘看着车外。

直到车外的黄沙荒凉变成林荫遍布,直到从鲜少人烟到能在城镇上投宿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