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吵杂喧闹开始褪去,剩下的只有那些窃窃虫语。

它们迷惑于眼前之人身上的气息。

“你是谁?”

所有的蛊虫都在传达着这样一个讯息。

“我是王,你们唯一的王。”

“现在,送我去见他。”

燕回没有说出“他”是谁,但是所有的蛊虫都知道,她指的是谁。

还未走到一半的苦止停下步子,脚下的蛊虫一阵骚动,竟然纷纷从自己身上退却。

她顺势看去,就见脚下蛊虫竟然向着青铜柱的中央聚集而去,好似被人无声的指挥一样,在那里相互盘靠,虬结起一座桥梁。

等那桥梁一成,燕回这才同她一样赤脚踏入这场虫祭。

她踩着那“桥”目视前方,脚下万虫尽俯,没有一只虫豸胆敢爬到她的脚背上。

她站在那里,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真正的王者那样。

苦止见此笑笑,依旧向着那座祭祀塔走去,各人有个人的机缘,她没有,所以只要安静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

实际上,燕回之所以将头颅昂的笔直,只是因为,她怕多看一眼脚下的虫子,就会忍不住吐出来。

她只有一直紧紧的盯着那祭祀塔的大门,才能让自己的注意力不放在脚下的蛊虫上。

抬起的脚掌终于可以踏实的落到地面上,就连脚下硌人的沙子,似乎都在一瞬变得可爱起来。

“退下。”

搭起的桥梁于瞬间崩塌,那些蛊虫如同来时一样,井然有序的退下,随着蛊虫的消失,那青铜柱中先前落下的地面,终于一点一点恢复了原样。

燕回看看苦止,两人相视一笑,这才上前一同叩响那座祭祀塔的大门。

扬起的手指还未落下,那扇祭祀之门就在两人面前缓缓敞开。

与外面刺眼的光亮不同,祭祀塔里显得有些昏暗,燕回看看苦止,不明白这是封王大典的那一项。

“大祭司会从塔中出来,为我们赐福,接下来会由他选定一人出来,与他同跳祭舞。”

这确实是封王大典上的惯例,只是……

“王女曾言大祭司病重,可能会晚些过来,稍侯就是。”

“病重?”燕回道,“听闻大祭司在南域建立伊始就生活在这祭祀塔中,难道他真的有几百岁?”

“我不知道,”苦止回到,“据我所知,从没有人见过大祭司的真容,他在南域俨然与虫母一样成为南域的信仰。”

信仰?

这么厉害的人,真的会重病?

燕回正疑惑,就听得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踏破眼前黑暗,从那团浓的化不开的墨色里,步步走来。

燕回握紧了手指,即使她竭力按耐自己的心情,可心脏在胸腔里还是不能避免剧烈的起伏着。

苦止看着燕回有些奇怪,她站在那里等待着,就像在等待面见她此生最为重要的宿命之敌。

她眸中闪烁的莫名光亮,像是熊熊烈火一样让人望之点燃战意。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祭祀塔内缓缓出现,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羽袍,彩色的飘带缀在他的袍角。

他的脸上带了一件祭祀用的青铜面具,只有一双眼睛从青铜面具后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