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化石”两个字,张胜眼睛发亮,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

“1929年12月2日,在北京周口店龙骨山上,中国古人类学家裴文中首次发现了完整的,距今五十万年的北京人头盖骨。

1936年,在中国考古学家贾兰坡的主持下,另外三个完整的北京人头盖骨和一个完整的人类下颌骨又相继在周口店被挖掘出来。

根据对文化沉积物的研究,北京人生活在距今70万年至20万年之间。北京人的平均脑量达1088毫升(现代人脑量为1400),据推算北京人身高为156厘米(男),150厘米(女)。

北京人属石器时代,加工石器的方法主要为锤击法,其次为砸击法,偶见砧击法。北京人还是最早使用火的古人类,并能捕猎大型动物。北京人的寿命较短,据统计,68.2%死于14岁前,超过50岁的不足4.5%......”

“张主任,警察同事问话你再回答。你说得这些现在不重要!”苗馆长打断了他的话,脸色有些尴尬,扭头刚想跟曲寞解释两句,却见张胜面露恼色。

“馆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北京人头盖骨化石什么时候都是非常重要的!”他扯着嗓门争论着,“北京人遗址及化石的发现,是世界古人类学研究史上的大事。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一个古人类遗址像周口店北京人遗址这样拥有如此众多的古人类、古文化、古动物化石和其它资料。

北京人化石就成为世界科学界众所瞩目的稀世瑰宝。北京人虽然不是最早的人类,但作为从猿到人的中间环节的代表,被称为古人类全部历史中最有意义最动人的发现,因此,北京人头盖骨的珍贵可想而知。

但是,也正由于这样,它也成为一些投机商和帝国主义者所觊觎的对象。裴文中等发掘出来的五个北京人头盖骨和一批化石,在抗日战争期间竟然奇怪地失踪了。

这事件,成为震惊世界的失窃案。五十年代以来,人们继续寻找着;令人气愤的是,至今仍无结果。这一案件已引起世界上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北京人头骨化石理当回到真正懂得它们价值的人手里!”

看着一脸愤慨的张胜,苗馆长不由得摇摇头。这个张胜没事就喜欢叨叨北京人头盖骨丢失的事情,一会儿说准是日本人带走了,一会儿又说是跟着美国军舰一起沉入了海底。要不是他有资历,有学历,又有些来历,早就被遣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了。

曲寞很认真地听了他的一番话,又严肃地问道:“张主任认为谁是真正懂得头骨化石价值的人?”

“挖掘头骨化石的古人类学家们!他们才是真正明白它价值的人,化石只有在他们手里,才能得到充分的研究和看重。”

陆离听了不由得暗暗摇头,这爷们恐怕是中了化石的毒,有些颠三倒四了。谁不知道发掘北京人化石的那些人早就没了,恐怕也要变成化石了。

曲寞听了却点点头,然后让张胜回去工作了。

“苗馆长,这个张胜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平常他也是这样——特别吗?他都跟什么人来往呢?”曲寞第一次用词客气含蓄些,表达了对搞学术研究人的尊重。

听见曲寞问,馆长赶紧回答:“张胜性子有些古怪,三年前离了婚,女儿跟着前妻。他不怎么爱说家事,平常都是独来独往惯了,不过听说他父母早亡,没什么亲戚朋友往来。”

四十多岁的人,在博物馆干了二十多年的工作,竟然被老领导用两句话就概括了工作和生活,不得不说是个异类。

“哦,对了。”苗馆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几个月前,有个男人来找他。我看见张胜神秘兮兮拉着那人往后楼梯走,应该是有什么秘密事情谈。”

“什么样的人?”曲寞眉头一皱。

“高高大大,穿着很随意,还戴着个棒球帽。我看见他胳膊上有纹身,黑乎乎一大片,是龙还是凤的。反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跟张胜明显不是一路人,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挺熟悉,是什么远房亲戚也说不定。”

“他就来了一次?没有在门口保安室登记吗?”曲寞追问着。

“张胜亲自到门口把他接进来,门口的保安自然不会阻拦。我们这里偶尔有同事带个把的亲戚朋友过来,在馆里走上一圈,省个门票钱。只要没什么影响,一般我都会默许,毕竟我们这个单位工资不高又没什么福利。我印象当中就看见一次,那个人挺特殊,而且张胜是第一次往里面带人,所以我就记得挺清楚。”

“如果你再看见那个人能认出来吗?”

“他戴得帽子沿压得低,没看清长相。估计他站在我眼前,我都认不出来。”苗馆长摇摇头说着,停了一会儿他突然又说,“不过我看见他耳朵后面有个瘊子,上面还长了一嘬毛。”

“哪边?”这倒是个线索。

他稍微想了一下,“右边!这个我敢肯定。”

曲寞让苗馆长对今天的谈话保密,安排人手监视张胜,又让人调查右耳后面有瘊子的人。

这个张胜的生活倒是简单,每天从家到单位,下班的路上在路边摊买些菜回去。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夜生活,一回家就不出屋,也不见有什么人来访。刘俊和郝明轮班监视了他两天,半点发现都没有。

顾城查到了用张胜的名字登记的手机号码,调出了他的通讯记录,里面的号码也是简单的一目了然。苗馆长、值班室、一家外卖,还有就是他前妻的号码。

“试着联络他前妻看看,应该会有所发现。”曲寞看着张胜的通讯记录,亲自拨打电话过去。

张胜的前妻叫马丽,现在带着孩子在临市生活。离婚的时候房子给了张胜,存款给了她,抚养费她也一分不要。她听曲寞说要了解关于张胜的事情,语气立马变得不客气起来。

“他就是个神经病,他的事情跟我无关!”

“看样子,你跟他结婚这几年,受了不少委屈。”曲寞的话让她觉得被理解,一下子就卸下了防备和敌意,竹筒倒豆子一般向曲寞倾诉起来。

原来,她跟张胜是自由恋爱,上学的时候张胜学习很好,一直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女孩子年轻不懂事,把他当成偶像,长大以后也是初心不改。等到张胜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她就不顾家人的反对跟他结婚,还跟着他定居在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