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冬然很不客气地嘲笑为“蠢女人”,风秀容到底曾经是天下第一美人,也还是律国的王后,一个大国的国母。而且,风秀容筹谋储君和这个天下,也用了八、九年的时间,一点不比律王萧鸾和沈胤差。

甚至,风秀容只是一个徒有美貌、并没有家世的女子,能够在律王眼皮子地下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甚至如今取而代之、掌握了律国大权。

这样的本事,也并不是一句“蠢”就可以概括的。

如今,风秀容站在延庆殿之中,冷冷的看着呈上来的梁国文牒和不少大臣的奏折,天下第一美人终于动了真火,狠狠地将这些奏折摔在了地上,指着跪着的那个人说道:

“梁国凑什么热闹!本宫没有去找他们的晦气!他们却在这个时候发难起来了?!”

“王后娘娘您突然对晋国要求供奉本就事出突然,”沈懿跪在地上回答,“加之前日又有凌衍的事情发生,如今百姓对大王颇有微词。人心皆在梁国、小梁军和晋国之中,只怕对我军无利。”

“无利你不会去想办法吗?!”风秀容恼火,可是才发了一通脾气,转念一想,就换了温柔的脸孔,“对不起,本宫太害怕了,所以才无端发脾气,沈大人不要见怪。”

“臣自然不会,王后娘娘若想着要燕王继承王位,还心腹大患还是梁国。晋王痴傻,王后无需赶尽杀绝。”沈懿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所以,臣想要娘娘和小梁军的首领凌衍和解、并且同梁国约盟,这样才能在百姓中获得支持,不至于律国内生乱。”

“凌衍?”风秀容想了想,咬咬牙道,“本宫会考虑的,沈大人你先下去吧。”

“此事不可拖延太久,”沈懿神色忧虑的看了风秀容一眼,“王后娘娘您要考虑还需尽快。”

说完,沈懿像是预料到风秀容的滔天之怒一样,转头飞快地离开了延庆殿。

留下风秀容一个人非常恼怒地一甩袖子,摔了整个桌子上的所有茶盏。看着满地的碎片,风秀容一张俏脸都气得发白,等下人进来收拾好了碎片,风秀容这才坐会了床边,将躺在床上的萧鸾扶起来,摘下了堵住了萧鸾的嘴的口-塞。

“大王,都怪你要放那个凌衍一马,还真是给妾添乱!”风秀容靠在萧鸾的胸口,像是一个被欺负的小女子,找自己的情郎在诉苦。

然而,萧鸾脸色惨白、手脚上都有重重的镣铐,唇边还因为长时间带着那些赘物、落下了一串银丝。

曾经也算得一代枭雄的萧鸾,如今双目都凹陷了下去,看着反而正如外界所传的那样——

重病缠身、恐不久于人世。

稍微喘息了一会儿,萧鸾抬起自己被铁链绑着的手,轻轻抚摸着风秀容的后背,正正经经的安抚自己的妻子。

不一会儿,风秀容才笑了起来:“大王,你知道吗?如果那小子是个女子,我相信你会罔顾伦常,从八岁开始,就将他骗上床。”

萧鸾不置可否,他对上音的情分,别人看不出,和他朝夕相伴的风秀容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可惜,那孩子永远只把我当叔王和父亲看待。他口中的等他长大,也只不过是想要长大、帮他分忧解难而已。

萧鸾明白,所以从没有对上音说过他的感情。萧鸾用自己所有的情谊宠爱那个孩子,哪怕年幼时候的上音,残忍、冷漠,视人命如草芥。

“浮生一场梦,”萧鸾淡淡叹气,“只是秀容,你太心急了。”

“心急?”风秀容听了笑起来,摇摇头,伸出了食指在萧鸾唇上轻轻一点,“不、不、不,一点也不急。我已经三十六岁了,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等着宝卷成人吗?”

萧鸾沉默了一会儿,放开了搂着风秀容的手:“寡人说的并非是现在。”

“秀容,你今日所招致的一切,都是你多年前害死了颜姬的果报。”萧鸾透过窗户看着远处的天空,可惜延庆殿的宫殿坐向是坐北朝南,从窗口并不能看见西边六宫。

西边六宫,那里、曾经有清音殿,有颜姬。

“哈哈哈哈哈哈哈——”风秀容闻言大笑,站起身来,指着萧鸾道,“你终于明白了么?过了八年,你才知道是我,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晚,也不晚。”萧鸾抿着嘴唇回答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一直憔悴的面容,却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情,之后他就一直看着窗外的云,聚散无常。

流云飘逝,转而又聚拢。众云齐聚,却转眼积雨。

夏日青山之中的暴雨,往往夹杂着电闪雷鸣。这样的日子不宜出行,所以上音面色不算很好的困在桌前,随意的拨弄着桌上的一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