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尚哈欠连天的坐在审讯室里,他无精打采的瞟了一眼墙上的一块长方形镜子,心说,要是电视剧演的是真的,这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镜子后面看着他呢。

在国立美术馆里他束手就擒被带到警局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看来天亮前是回不去家了。他郁闷的趴在桌子上眼皮子直打架,他天生弱症比一般人更加嗜睡。

观察室里,隔着镜子观察陆尚的徐再思和贺新年不错眼珠的看着陆尚的每一个动作表情,怎么看也觉得他就是个普通人,徐再思看着趴在桌子上打盹的陆尚道:“贺队,你说他会不会是精神病啊?要真是可就可惜了,挺好看的一个人!”

贺新年不语,他们刚才看了美术馆的监控画面,人应该不是这个人杀的,他进去的时间是在监控录像缺失之后,但他也有嫌疑,这人大晚上的到案发现场行动怪异肯定与这件案子脱离不了干系。

美术馆的监控录像缺失了一部分,虽然只有七分钟,但是凶手在那短短的七分钟之内偷画杀人然后破窗逃跑,动作非常的快,应该是受过专门的训练,可是令人非常不解的是凶手并没有拿走那副画。而且凶手到底是怎么撞破屋顶那结实无比的钢化玻璃的?

徐再思已经习惯了贺新年无视他,兀自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强调:“这个精神病真是吓死人,他要不是凶手就绝对是精神病......”

贺新年又调出监控录像仔细的看了一遍,从陆尚从前门进来开始,“停。”贺新年叫停,监控录像停在陆尚站在门口伸手推门的画面上,贺新年道:“这是最新的电子锁,没有指纹配合门卡是进不去的,查一下是谁给他开的门。”

“好的贺队。”旁边的小警员马上开始网络调查,不到三分钟就答道:“贺队有人黑了美术馆的程序......但是查不到对方IP......嗯,等下查到一个,案发时间有人切入了美术馆监控画面。”

“好,继续查。”贺新年继续一帧一帧的看着监控画面,当看到小保安前后动作怪异的时候他微微蹙起了眉头,看到陆尚拿戒尺拍那个小保安的头时,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精光四射。还真没见过谁拿戒尺当凶器的呢!而且看他那么一拍气势挺足到是没有用多大的力气,那个小保安怎么就晕倒了呢?贺新年脑子里的问号足有一箩筐了。

贺新年直起身子,监控画面正好切换到正对着陆尚的那一面,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人抱着胳膊在和空气说话的模样,那忍笑的表情挑眉的动作怎么看都是那么自然,好像他的面前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而他们都看不到似的。贺新年摸着下巴转身就走,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去会会这个怪异的嫌犯。

贺新年看着趴在审讯室里睡的正香的嫌疑犯心中暗自腹诽,这是他见过的最没心没肺的嫌疑犯了。普通人就是来作证被带到这里也会局促不安的,眼前这个嫌疑犯竟然能睡出亮晶晶的口水来?真是奇葩!这人心理素质是有多硬?还是压根就没把他们当回事?

熬了一夜的贺新年心中不爽将手里的文件袋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陆尚不为所动,徐再思倒是让他吓得一个激灵拉着椅子僵在那里瞪着一双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贺新年在心里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的推了陆尚一把。

唔~陆尚呻口今一声闭着眼睛抬起头尖尖的下巴垫在桌面上迷迷糊糊的问道:“可以回家了?”

徐再思一咧嘴,小心翼翼的坐下眼角余光一看,他们贺队绝对是生气了。又是摔文件又是动手推人的,话说他跟贺队这么久就从没见他对那个嫌疑犯这么粗鲁过。

“回什么家?老实交待?为什么杀人。”贺新年扳着一张脸,平静不下来,这小子太目中无人太嚣张了。

“都说了人不是我杀的。”陆尚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靠在椅子背上边揉眼睛边回答道。

“那你半夜三更的到美术馆去干吗?还有谁给你开的门?”徐再思觉得自己应该表现一下就顺着贺新年的问题继续问道。

陆尚被人推醒有些蔫蔫的靠在椅子背上,脸色苍白如纸薄唇毫无血色,一些被汗水粘湿的黑发贴在脸颊上更显的他神色疚疚。“有人委托我去美术馆保护一幅画,我到那里就那样了。至于谁开的门我也不知道哈啊~~”陆尚打了一个哈欠歪着头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眯着双眼眼神迷离映着日光灯就见他的眼神和露出来的右耳上的一颗蓝钻一样,闪闪发亮。

贺新年看到这一幕无来由的一阵心悸,怎么会这样?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了驱逐心中的慌乱他蹙着眉猛然站起来走过去拉着陆尚的衣领将人拽起来,“你给我端正态度,好好回答问题。”做出这幅勾人的样子给谁看?

陆尚没有贺新年高,但是他也不矮,一米七八有些痩肖的身体直接让贺新年给提了起来,只有脚尖微微着地。

陆尚被迫的仰着脸见这面瘫脸终于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就故意伸手环抱住贺新年那劲瘦的腰,同时将头抵在他的颈间蹭着有些恶劣的笑着,含混不清的道:“可是我真的很困,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要是没有证据就赶紧放人。”说完心里还不忘感慨,嗯,这死心眼面瘫脸身上味道还不难闻,ps身材真好。

徐再思一看情况不对,他们贺队被刺激的有些过了,他赶紧绕过去解围道:“那个,那个你还不好好交待?快坐下,坐下。”

贺新年一松手冷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好好说个屁!这人他是审不下去了。贺新年边气呼呼的走边用手使劲的擦刚才被陆尚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喷到的地方,那里现在还有些火辣辣的。混账!

死心眼。陆尚暗骂一句,见贺新年出去,最大的干扰已经不存在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继续趴着桌子补眠。

徐再思讪讪的站在一旁,囧的不行,从头到尾他一直都在被忽略。

陆尚软硬不吃,折腾到早上,贺新年没有办法只好放人,陆尚大摇大摆的前脚刚走出警局大门,贺新年就一拽徐再思的衣领,去给老子盯紧他!

徐再思接了这个苦逼兮兮的任务开始心里就开始打鼓,一路尾随着陆尚到了长宁街。

陆尚回到家里就没再出来过,这条街上连个隐秘的地方都没有,一水的临街门市,摆摊的比路过的人还多,放眼一望全是黄纸。偶尔一两条小巷子也只能勉强过个自行车。徐再思开着那辆SUV没地方躲没地方藏,而且这长宁街是专门做黄纸冥器生意的,街坊邻居一起住了几十年彼此都认识,他一生人在这一赖赖一天不知有多少人对他行过注目礼了。

徐再思一看这情况,离得远了什么也看不见,离得近了就到了人家眼皮子底下,他犹豫了一会索性一咬牙一跺脚将车明目张胆的停在陆尚家对面的石板路上,隔着窗和监视对象遥遥相望,一副死磕到底的意思。

这长宁街大白天还好,好歹有那么几个路人,摆摊的小贩也会时不时的好奇的打量他几眼。这一到晚上,白纸糊的招牌映着惨白的灯光,到处都是红男绿女表情十分诡异的纸人,黄牛纸马,带着奠字的大花圈,无论那一样看着都鬼气森森,徐再思这鸡皮疙瘩就起了一层又一层。

冷冷清清的大街上,昨晚下的雨还没干,空气潮湿阴冷,徐再思哆嗦着打开了车上暖气,可怎么吹都冷的牙齿直打颤,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这绝逼是心理作用。

徐再思打开电台想分散下注意力,谁知道他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他随手打开的电台正放着午夜恐怖故事,那主持人贼会挑起气氛,故事正讲到*,收音机里狼哭鬼嚎吓得他手忙脚乱的按了开关。车里一瞬间变得悄无声息,就剩下他大口喘气的声音。

咔哒咔哒,一阵不轻不重皮鞋踏在石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刚平静下来的徐再思立刻又绷紧了神经,他现在是草木皆兵,警惕的仔细辨别声音来源。他说什么也不敢下车查看,连后视镜也不敢看一眼,听说鬼都愿意在镜子里看着人。他觉得这破地方除了车里其他那里都不安全。

徐再思趴在方向盘上这会恨不得装成鸵鸟,气氛实在是诡异的很,可他是个公安学校里博士毕业的人民警察呀!怎么可以有这种迷信思想?可是,可是昨天看了那精神病的监控录像他可以思考的理智已经全部崩盘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副驾驶的车门咔哒一声被人拉开,徐再思惊魂未定首先想到的却是,鬼上车还用开门?而不是他忘记了锁车门这件事。

待看清眼前的人后,徐再思立刻泪流满面的叫道:“贺队~~”他从来没有这么急迫的想要看见贺新年。

贺新年看着精神快崩溃的徐再思有些不解的问道:“情况怎么样?”

“没有情况,那小子上楼就没出来过。”徐再思努力的憋回涌到眼角的眼泪。

贺新年一挑眉,没干什么就把你吓成这样?他要是干了什么我是不是要给你这胆小鬼收尸?本来还要教训这个猪脑子选的这个监视位置的,但是一见徐再思受了很大刺激的样子贺新年就在心里决定放他一马好了。

蠢货,你不如敲门说:我能不能在你家里监视你?

陆尚一觉睡到傍晚,终于补够了缺的觉,神清气爽的给自己炒了碗什锦饭。吃饱喝足之后他拿出小镜子将收在镜子里的少女魂魄放了出来,灯光下陆尚托着下巴打量面前站着的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褐色的披肩发,琥珀色的大眼睛,穿着件奶黄色的及膝连衣裙,白色的长筒袜脚上是一双带横梁的深褐色小皮鞋。

嗯,蛮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坐啊,你叫什么名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跟我说说。”陆尚一扬下巴示意那少女坐下。

“我叫玛利亚。”那少女可能觉得站着有些拘谨就挨着椅子边虚坐了下来,双手交握的放在身前一副教养良好的模样,就是说话声音有点小。

“玛利亚是吗?别害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陆尚一脸循循善诱的表情,对付小女孩他是自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