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暧昧夹杂着尴尬的气氛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特别是沈惜君,她在宋斯年那双如同洞察了一切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惊慌,心里忐忑的几乎站立不稳,刚要伸手将人推开,就听到一声娇嗔从不远处传来,带着气促的喘息,显然是步履匆忙。

“哎呦,宋先生,您怎么来了,早知道您过来,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走啊!”

沈惜君从宋斯年的肩膀望过去,就看到先前对自己爱答不理,如同对上萝卜白菜的工作室老板,正手里提着一个纸盒子,扭着腰狂风一般袭了过来。

沈惜君心中冷笑,却是将刚刚的那丝惊慌给压了过去。她也不急着推开宋斯年,反而是身体一软,就着宋斯年的力道往他怀里偎了偎。

在这种圈子里混的,那一个不是看人脸色吃饭的人精。那老板一看宋斯年和沈惜君二人的姿势,眼中登时闪过懊恼之情,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深浓,这一次却是对着沈惜君说道,“啧啧,宋先生的眼光果然是好,这位小姐穿上这套礼服礼服再配上这样的妆容,简直有种浴火重生的惊艳之感!”

“是吗?浴火重生的那可是凤凰,老板您这话可真是抬举我了,我要真是只凤凰,怎么像老板这样眼神锐利的人都没有看出来?”沈惜君冷冷一下,眼角微挑,竟是带了几分高高在上的不屑。

那老板心里更加窘迫,笑的却也更加娇媚,她见沈惜君不好相与,立刻又对宋斯年道,“我听前台说宋先生没有准备鞋子,便让人直接从库里拿出来这双限量款的鞋子,搭配这件礼服绝对能让这位小姐惊艳全场!”

沈惜君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宋斯年道,“有心了!试试!”

这最后两个字显然是对着沈惜君说的,沈惜君看了看那个老板,心中无限鄙夷,却也深刻地体会到,在这个社会,你强才能让人畏惧,那些弱者,除了被人欺凌,便只剩下如祥林嫂一样,被人施舍的怜悯同情。

她靠着宋斯年的臂弯,有些抱怨地说道,“斯年,我前段时间看到一句话,说公主千万不要弯腰,要不然,头上的王冠会掉下来。人家都说了,我是浴火的凤凰,这好不容易重生了,万一再掉了王冠,被人当成野鸡,岂不是丢了你的脸!”

说罢,沈惜君抬眼望向那个拿着鞋盒子的老板,嘴角的笑意清浅,却又带着一丝傲气。那个老板的眼中闪过一抹愤怒,可是却又不敢发作。沈惜君看的心里舒爽,却又不动生色。

宋斯年一直拦着沈惜君,没有阻止也没有附和。

这样一个拉锯战,最先妥协的绝不可能是沈惜君。那个老板又不是白痴,这么明显的反击她岂能看不出来。能屈能伸才能成大事,她笑着弯腰将鞋子放在地上,一边帮沈惜君换一边道,“这位小姐说的是,宋先生的女伴,自然就是这个圈子里的公主,换鞋子这种粗活,哪里能干。不过,有宋先生在,这公主的王冠又怎么可能轻易掉了!”

她可以加重了宋斯年的作用,最后一句却又隐隐带了威胁和不甘。沈惜君自然听得出来,可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宋斯年要的不也是这么一个效果吗?沈惜君绝不相信,像宋斯年这样心思缜密的人,会料想不到,那样的自己来到这样的工作室会遭遇什么样的对待。他既然不提前打招呼,无外呼是看自己的笑话,给自己来个下马威,让自己知道,除了他宋斯年,谁也不可能给她依托。

她恨透了这样的无助,一如当初她一个人孤勇地去和陈陌对抗,所得到的结果,残酷而又现实。

一而再,再而三,摔倒的次数多了,总要学着长大不是吗?沈惜君安然地受着,期间还和宋斯年小声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宋斯年自始至终都没有戳穿她,配合的天衣无缝。临走的时候,沈惜君又当着所有的面对小元夸赞不已,她觉得,这样做,是在给对方谋一个未来。至少,看在宋斯年的份上,她在这个工作室内也能得到真正的重用。

沈惜君兀自认为,却在去酒宴的车上被宋斯年一句话给泼了满身的冷水。

“沈惜君,自作聪明往往会作茧自缚。有些话,你不说,别人就找不到错处,一旦说了,结果却并不会如你所想!那个小元,估计现在已经被赶了出来!”

沈惜君一怔,完全无法理解,可是她所有辩解的话都被宋斯年递过来的手机画面给堵了回去。小元真的被赶了出来,狼狈而有无措,被那个刚刚还伏在自己脚边穿鞋的女人,一巴掌给扇了出来。

沈惜君很想求宋斯年回去帮忙,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凭什么让别人去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买单,宋斯年说的没错,自作聪明就是作茧自缚,她不该,得意忘形到以为自己真的是宋斯年的什么人!

宋斯年看了一眼沈惜君,面色已经淡漠,不见任何表情。沈惜君由最初的愤怒不甘到逐渐的平静,甚至在到达沈家别墅的时候,也只是有片刻的错愕。或许之前,在工作室内遭受的打击已经足够大,所以,对于再来沈家,沈惜君竟平静的超乎寻常,甚至在挽着宋斯年跨入沈家大门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已经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