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好人?”太后怔住,从没人用这么通俗的话奉承过她,往日那些大臣们嘴里都是些什么母仪天下、什么蕙质兰心、什么昭仁显圣,到了尹灵儿这,她只说了句‘是个好人’,但就是这句俗的不能再俗的话,让太后开心。

她望向尹灵儿,只见尹灵儿脸上没有半分做作,没有那些大臣的艳笑,更没有趋炎附势的体态。

她只端端束手站在那,神色真诚,时不时扑闪两下她引以为豪的大眼睛。

看的久了,太后悠悠叹了口气:“唉……”她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多多少少有些自嘲的意思,只听太后轻轻叹道:“罢了,哀家不忍你这赤子品性被那些争斗污染,哀家决定不教你了。”

太后随后拉起了尹灵儿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你身上有哀家曾经最想珍惜的东西,望你能好好保住本心。”

尹灵儿虽是不太懂太后为什么会感慨,但她依旧听话的点了点头,虽然她眼里多是疑惑。

太后道:“你呀,就按着你的性子来好了,用你的方式去辅佐归应。”话题说到燕归应,太后笑了笑,接着道:“归应前几日还与哀家说,他是男身,教不了你许多与人博弈的法子,这毕竟男女有别不是,他来求哀家,让我指点一番你,这次,哀家倒是要让他失望了。”

尹灵儿撅起了嘴,好像不服气的样子:“太后是说皇上?”眼看太后点头,尹灵儿鼻尖冷哼一声:“早些年,还是奴婢教他怎样穿衣裳穿鞋袜的,反倒今日要让皇上来教奴婢了。”

“哦?”说到这,太后来了兴趣:“这些东西是你教给皇上的?”

“可不嘛!”尹灵儿笑了笑,她的笑容可爱极了,这样的笑容总能让人信任,太后已许久没有对人如此放心,就连她的贴身宫女,太后也总会防一手。

但尹灵儿仿佛身上有一种魔力,她好像天生就能让人放下戒心,坦诚相待。这只不过因为尹灵儿从未想过害人,也从未想过权力。

就连她想要做妃子这件事,也是因为她的心上人,是燕归应,是皇上,她只是想要一个正经的名分。

所以太后与尹灵儿聊起了天,聊起了燕归应的小时候。

这房门紧闭的康宁宫里,不断传出阵阵开心的笑声,太后今天的笑容,比往常半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燕归应小时候,是个老实的男孩子,而尹灵儿小时候,却是个机灵的女孩子。这两种小孩待在一起,总能做出让人捧腹的事情来。

倘若时间能如此静止下来,该有多好。但这是不可能的,正如太后之前所说“妾本无心争后位,奈何蛇蝎不饶人”,这世道总是逼着人要干些见不得阳光的事情。

这尘世间就是这样,弱肉强食的法则从古至今未曾变过,人总是要分三六九等的,昔日孔圣人作礼运大同篇,陶公作桃花源记,被人们世世代代歌颂,传承。

那样的大同社会,总是让人心生向往,那样的净土,总是让人渴望。而之所以渴望,还不是因为——人,做不到。

当然做不到,或是因金钱,或是因权力,或是其它的等等……,正是因为这些散发着臭味又让人上瘾的东西。人与人之间便会展开精彩绝伦的博弈。

而尘江,正是此中高手,三年的时间,组建了江湖第一的凌云会,不论谁谈起这件事,总要对他竖一竖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