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男子一身宽大的白色衣袍,满头的墨发随意披散在脑后,一双狭长的凤眸似笑非笑的将她望着,手里捏着一张狰狞可怕的青铜面具。

记忆飞速倒回那一夜,狼嚎声响彻天空的枯骨林里,尸体腐烂的气息充斥鼻腔,浓稠如墨的半空中高悬的冷月明亮如水。

那一袭白色衣袍的男子低声问她,“你可愿随我离开?撄”

如受了蛊惑一般,她点了点头,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破碎嘶哑的音节。

她说:“好。偿”

她看见他浅浅的笑了一笑,弯腰将她抱起,身上清冷的体香立即盈满了她的感官,盖住了枯骨林漫天的腐烂气息。

晃神间,又听他温声开口:“从今日起,你就叫明月吧。”

只来得及听到这一句,她便在他的怀中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是在危雨楼中。

简陋的房间里黑暗无光,无音就坐在榻边,察觉到她醒来,立即拿出火折子,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凉水,又走回来扶起她喂她喝下。

那个时候的无音还能听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很像小女孩,很稚嫩。

无音与她道:“有位公子将你送来了危雨楼,拜托我好生照顾你,守着你醒过来。”

她想,她还没来得及道谢,便问:“那他人呢?”

“不晓得。”无音摇了摇头,透过烛光,可以清晰的看见她望着她时眼底有着一丝极力掩藏的怜悯,直至今日,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何,问及无音她也总是低下头沉默,甚至让她连探她表情的机会的没有。

眼前男子的这一身打扮,与那一日一模一样,明月的喉咙突然像被什么哽住了一般,各种各样的情绪浮上心头,有嗔怨的,有委屈的……

与明月不同的是,叶弦衣由始至终神色淡淡,一双深邃的凤眸将明月的反应收入眼中,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叶弦衣轻声问道:“我们似乎是第二次见面,不过姑娘这般看着我又是为何?”

明月瞳孔缩了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并没有戴面具,委屈的悲愤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你,你不记得了?”

叶弦衣目光闪了闪,“什么?”

“你不记得了?”明月重复着又问了一遍。

叶弦衣失笑,“我该记得什么。”

他竟然真的完全忘记了她!

明月死瞪着叶弦衣,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表情,亦或者突然想起的神情也好。

可是,没有。

明月失望的垂下眼帘,静静站着,就像是一座僵硬的雕塑。

“姑娘你……”

叶弦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只见明月倏地抬起头,举起手中的软剑直指叶弦衣,清冷的声音里再也听不出一丝情绪,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是幻想一般。

“你也是来追人的?”

叶弦衣挑了挑眉,不可置否。他确实是来追人的,不过却不是为了白凛风,而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明月轻转手腕挽了个剑花,“既然如此,那便出招吧。”

“你不是我的对手。”叶弦衣如实道,况且,他也不想和她打。

多说无用,明月可不想与他墨迹,纵身提剑便要扑上前去,一阵风拂过,一抹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明月面前,拦住了她。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明月一怔,及时将身形顿住,有些不悦道:“你回来做什么?”

无音却没有说什么,突然抬手往叶弦衣的方向丢了个什么东西,随后身子微倾,几步上前扣住明月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带着她就跑。

被无音丢出来那圆溜溜的东西在半空中砸开,滚滚滚的浓烟从那里面散发出来,将叶弦衣笼罩其中。

叶弦衣蹙眉,周身气劲迸发而出,将这些白色的浓烟往四周震开,只是眼前,哪里还有无音和明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