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明月为了避免和叶弦衣见面,照常在大街上瞎逛打发时间,将将吃完早饭,便见秦瑾颜走了过来,一像挂着淡笑的脸此刻有些凝重。

兰儿和丹儿是识得秦瑾颜的,不过眼下苏秦已经嫁给了她们主子,自然不适合与别的男子靠的太近,即便是表哥也不可以,遂秦瑾颜过来的时候,兰儿和丹儿虽没有拦着,两人却警惕的盯着秦瑾颜撄。

秦瑾颜目光复杂,声音有些嘶哑,“秦儿。”

明月沉默了片刻,淡淡的应了声。

秦瑾颜眼角的余光瞥了明月身后的两个丫鬟一眼,目光闪了闪,轻声道:“爷爷病了,你可要随我去见见他。上次训了你,过后爷爷就后悔了,爷爷他从前就很疼姑姑,你这么多日没来,他其实心里还是很想你的。偿”

明月奇怪的看着秦瑾颜,这哪里是训,分明就是赶啊!

而且,国公爷想苏秦?

若非明月曾被国公爷轰出过国公府,若非那日她曾去夜探过国公府,她可能都要信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明月心咯噔了一下,对上秦瑾颜双眸,缓缓的点了点头,“好吧。”

秦瑾颜眸光蓦地一松,“那我们走吧。”

兰儿和丹儿在一旁听到了两人的话,相视一眼。

国公爷到底是她们王妃的外公,现在他病了,王妃去看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她们没有拦着的理由,而且王爷也没有说过不允许王妃去国公府,两人便也不拦着,跟了上去。

也幸得两人是暗卫出身,常年出外办事,对京城里的八卦消息并不清楚,也不知道苏秦曾去国公府被国公爷亲口赶出来的事情,不然定会觉得奇怪。

秦瑾颜将明月带回国公府,守门的侍卫见到明月,怔了怔,碍于秦瑾颜,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放了行。

这国公府虽然明月是第三次来,可也算是有些熟悉了,跟着秦瑾颜来到国公爷的住处,秦瑾颜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与明月身后的兰儿和丹儿道:“国公爷喜静,还请两位留步。”

两人稍稍迟疑了一下,兰儿道:“那奴婢就候在外头,不跟着王妃进去了。”

丹儿也跟着点了点头。

将两名丫鬟留在外头,明月跟着秦瑾颜走进了院子,走了有些距离,明月突然开口:“秦大哥。”

她不愿瞒秦瑾颜,也瞒不住她。

走在前面的秦瑾颜停下来脚步,并未回头,依稀能听到他的叹息声,“我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这般大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知怎的,明月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秦大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随我来便知。”秦瑾颜没有多说,继续抬步往前走。

明月随着秦瑾颜走上长廊,左转右转,最后在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

秦瑾颜没有去推门,侧过身子,让明月进去。

那股不好的感觉越来欲强烈,明月颤抖着抬起手,在空中迟疑了不知多长的时间,蓦地一咬唇,用力的将房门推开。

扑鼻的血腥味袭来,明月面色蓦地一白。

绕过屏风,循着血迹走到榻前,看清榻上的人,明月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身子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秦瑾颜不知何时走到明月的身后,声音凉淡如水,“这便是你纵容她的下场。”

明月抬起手,想要去触碰苏秦苍白无色的小脸,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猛地回过身,双手紧攥着秦瑾颜的衣摆,一双漂亮的眼睛竟有些通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并非十分清楚。”秦瑾颜道,“昨日天刚亮的时候我本来打算出城一趟,没想到在外面遇到了浑身是血的她,马已经累死了,她身旁还有个同样受了伤的男子,两人似乎在遭人追杀。”

这名男子定然是白凛风无疑。

是了,她怎么没有想到,既然白凛风受伤了,那么他的处境定是很危险无疑,白凛风身手高强,放目望去整个武林能伤他的人五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苏秦去找他无疑是去想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啊。

见明月自责,秦瑾颜有些不忍,弯下腰将她扶了起来,温声安慰道:“她性命无忧,如此鲁莽行事,当做一次教训也未尝不可。”

明月点头,问道:“那名男子呢?”

“那名男子的身份未知,我单独将他关在了一处院子里。”说着,秦瑾颜笑了笑,“不过你放心,他到底是秦儿一名相救的朋友,我们不会亏待了他。”

“那……”明月看着榻上昏.迷的苏秦,皱起了眉头,“国公爷知道这件事了?”

“不然呢。”秦瑾颜苦笑,“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悄无声息的将两个大活人带进国公府,可眼下国公府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

明月赞同的点了点头。

苏秦选择将白凛风带回京城,想来是因为就近的地方京城对于她来说最安全吧。

秦瑾颜看着明月的侧脸,稍稍的迟疑了一下,才道:“我爷爷要见你。”

国公爷要见她,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当明月踏入书房看见那位长者,心中一时间有些复杂。当初他对苏秦恶劣的态度,她若说不在意是不不可能的,便是今日他收留了苏秦,明月也无法对他有好感。

秦瑾颜将明月带来后便出去了,走时没忘将门带上。

听到声音,正负手立在桌案后提笔练字的国公爷这才抬头看着明月,一双苍老却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明月任由他打量,也不说话,整好以暇的观看起书房四壁挂着的书画来。

良久,国公爷眸光微敛,冷哼出声,“姑娘何不以真容一见。”

明月目光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客气,“小女子不日便会离开燕京,兴许不会再来,那便没有与国公爷相识的必要。”

“你小娃子倒是牙尖嘴利。”国公爷没有发怒,将笔放下,略带沧桑的声音里有一种久居高位的威严,“你可知道,秦儿这次受伤可都是因为你。”

明月自然知道,可却不想在国公爷面前落了下风,故作不以为然道:“可我更明白,若我不帮她,她也会走这一趟,那时受伤的可就不是她一个人了。”

别人不知,可明月知道,白凛风之于苏秦,几乎就是一切。

从前她看不清,总以为她能淡忘,可现在看着她满身是伤的躺在榻上的情景,她如何还能认为她会忘。

国公爷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脾气随她母亲,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当初若非如此,秦秋容又怎么会嫁到丞相府,甚至不惜与国公爷断绝父女关系,自出嫁之日起直到临死都没有与国公爷见上一面。

明月猛地望向国公爷,微微眯起了双眼。

国公爷并未闪躲,相较于明月刚进来的时候,语气缓和了不少,甚至带了一丝请求之意,“秦儿,我会让她在府内好好养伤,摄政王那边还需继续劳烦姑娘了。”

说着,国公爷从桌上拿起一个盒子,递给明月,“这东西,便当做是老夫给你的谢礼。”

“你……”明月心中暗惊,对于国公爷为了苏秦求自己不敢置信。

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明月更是惊讶不已。

早知国公府有宝,却不想不止一宝。

盒子里装着的东西,是一团胶装的晶莹物体,看似寻常膏药,其实并非如此。

这是一张由名师打造的人皮面具,可自行将膏状物体捏上五官,也可覆盖在人的脸上拓印面容。用它做出来的人皮面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可谓是千金难求啊。

而这东西一旦戴上,与一般的面具遇到高温就有可能融化在脸上不同,它必须要特殊的药水涂抹才能揭下来,不惧冷热,很大程度上防止了普通人皮面因外在因素具歪曲变形而随时被识破的可能。

国公爷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几岁,扶着桌案坐了下来,“有些事情,眼见未必为真,耳听未必为实,就当是为了秦儿好,姑娘还是当做不知道吧。”

明月沉默半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从国公爷的书房里出来,好似秦瑾颜早已掐算好时辰似得,明月将将走出两步,便见秦瑾颜走了过来,那张沐浴在阳光下的脸,愈发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