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人生中的大悲

花舞的烦燥,倒让宁越淡然起来,一时间他撇开那些旧愁新怨,在枪口下,居然笑得有些灿烂。然而这在花舞看来,那种笑完全就是一种定时炸弹,有时候,微笑着反击才是最致命的,曾经的曾经,她就是这样,在强有力对手的面前,喜欢笑着置其死地,可是,现在,情况已不是如昔。

“那你开枪吧。”他说。

花舞沉不住气,握枪的手在抖,他的话,分明是将了她一军。他知道她不敢开枪,有他在,她才能保住花祭门人员的安全,否则,她连要挟的筹码都没有,而她,也会在瞬间被身后那些枪只打成蜂窝煤,这种决定,当然不会划算。

“你别逼我,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若把我逼急了我会跟你同归于尽。”

“你看到前面的那颗树了吗?”宁越并不作答,只是扰着发,然后指尖朝前,影子落在不久处一颗看似繁茂的树上。

花舞的眼神跟着动了一下。

“那颗树,表面上看起来繁茂,而实际上,它底下的根已经腐败了,最多,它活不过今年冬天。”

“我没时间听你讲故事。”

“我没有跟你讲故事,这颗树,其实就和人一样,往往看起来年轻,而实际上,它已经是频临灭亡的边缘了。”

二个人的眼神有片刻的对视,他们中的一个,被人拿枪指着,却是咄咄逼人,而另一个,分明拿枪指着别人,却在畏怯躲闪。

以树寓人的故事,结局是什么,早下了定论。

“你到底放不放人?”花舞有些揭斯底里的大叫。

“在我回答你问题之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说。

“说。”

宁越均匀的呼吸着,锐利的眼神好像隔着面纱能够洞穿一切,包括她内心里,连她自己都不敢面对,不愿承认的东西。

“如果,在你的身后,有一条退路,你愿不愿意回头?”

风从枝林间穿过,一片狂吼,而四周秋天的落叶不时凋零下来,落在大家的脚边,时时吱嘎的响。

花舞沉默着,她的沉默倒让门主焦虑,她怕她在最后关键的时刻倒戈,那结果,就真的是再也没有转还的余地了。所以花舞的耳边不时传来门主叮咛的叫声。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手中对准花舞的枪,也屏住了呼吸,虽然,他们并不弄得懂二个人之间的谈话意思。

“我愿意。”

花舞沉默的片刻不知灵魂去了哪儿,再回来时,已是泪水婆挲。

她的声音很小,借着风的传递,宁越终于重重的舒了口气。

“放了她们。”手一挥,决定成行。

“少爷。”置之和多漠以及池晏都不约而同的向前,想要阻止宁越这个冒险的决定。

“放了她们,我已经决定了。”

宁越说的无力,大家听得也都无力。手中的枪,纷纷垂下。

花舞木纳的眼神望着舒亦的尸体,一眨不眨,似乎疼痛入了骨髓,又似乎有着与已无关的冷漠,玉颜上,尘埃下,心境无法寄托。

早晨醒来的时候,宁越发现床头柜上,留有长宁的一封信,信封上,以一滴眼泪封缄,内中酸甜,无言中已是体现。

折开信,如宁越所料,信封内除了一张白纸,一个字都没有,只是白纸上,同样滴着一滴眼泪,同样无声的诉说了什么。

宁越闭上眼,让信纸上迷迭的香气沁入心脾,他知道,他跟长宁,已经越走越远,无法再回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