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她忽然转过身,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一双眼睛血红血红,却又充满了期待的盯着他。

“你别这样,我会替你处理。”

“他没死,是不是?”她笑出来,神情痴痴呆呵的,“我就知道,他不会死的,他只是在骗我。”

“何以宁。”他大声的吼她,声音在空荡荡的停尸房里被扩大无数倍。

何以宁猛地一震,空白的大脑突然又开始交错那些情景。

“乖乖,来,爸爸带你去坐大飞机。”

“乖乖,我们跟妈妈说再见,我们要去部队喽。”

就在十几天前,他还对她说,“乖乖,都累瘦了,早知道不让你学医了。”

何以宁望着面前的顾念西,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抱紧了她,任她在自己的怀里哭得昏天暗地,她怎么可以不哭,她只是个女孩子,她没有必要装得这么坚强,何以宁,哭出来,只有哭出来你才不会那么难过。

她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衣襟,她的身体颤抖个不停,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一遍遍的吻着他柔软的发。

监狱长站在门口瞪了那个狱警一眼,这号人物的女人,岂是他们能惹得起的,狱警缩头,吓得不敢说话,他怎么知道这个文文静静的女人这么有来头,否则,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何以宁哭得没有了力气,只是一个劲儿的念着,“爸爸,爸爸……”

顾念西将她抱起来,对着监狱长说:“尸体我要带走,我会请专业的法医做鉴定。”

“没问题,顾军长。”监狱长急忙笑着说。

顾念西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何以宁,没事了,爸爸是怎么死的,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顾念西找来给何威做尸检的都是军队医院的专业法医,是他信得过的人。

何以宁开始的时候还能站在一边帮忙,但没多久她就出来了,摘下口罩,木然的坐在长椅上。哪怕在手术台上不停的面对生死,她终是无法坦然的把病床上那个人当成普通的病人,那是她的爸爸,是从小就疼她爱她,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爸爸。

他已经不会醒来,他没有留下一点希望给她,她从此失去他了。

她不知道是谁把她送到孤儿院的,她只知道每天趴在栏杆上,看到外面的世界里,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可她只有老师。

直到他们来了,从这么多孩子中偏偏选中了她,给她买好看的裙子,漂亮的小皮鞋,他说:“乖乖,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你叫何以宁。”何母在一边笑着解释,“何以解忧,唯有宁宁。”

她眨着大眼睛,笑着偎依在他的怀里,快乐的像是天使。

她有爸爸妈妈了,她再也不是孤单一人。

何以宁将脸埋进手心,嘤嘤的哭了起来。

顾念西和监狱长谈完话,从走廊尽头走来,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背后是虚虚朦朦的阳光,只能辩清一个大概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