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名:第六十七章

静谧的小屋里,烛火摇曳,对影成双。

凤无绝从后面揽着她,顺手从桌上执起茶壶,热腾腾的茶水盈满杯盏,任劳任怨地递到嘴边。待看她眉眼弯弯地接过去,捧着一口一口笑吟吟地喝着,这才坐到对面,问了句:“有多大?”

唔,这得怎么个比喻呢?

她望着凤无绝烛火中的眉眼,剑眉鹰目,湿发铺散,怎么看怎么帅的离谱。视线贼兮兮地往下飘,直到飘到了被桌案挡着的某个不为人道的部位,着重停顿了片刻。太子爷顿时悟了:“啧,那真的很大。”

噗——

乔青一口茶水喷出去:“太子爷,要脸否?”

被喷了一脸茶叶梗子的男人默默擦脸,一字以蔽之:“否。”

很好,此人无耻程度,已臻化境。乔青鉴定完毕,趴在桌子上笑弯了眼睛,给他把挂在眉毛上的一根茶叶摘下来,凤无绝捉着她的手,放在嘴角啄了一口:“五个麻烦,九天玉?”

“可不就是那个玩意儿,要了爷老命了!”乔青顿时苦下了脸。她下巴抵在桌子上,空茶盏推倒在眼前,一根手指推着骨碌碌滚来滚去,以实际行动诠释了何为弱智儿童欢乐多:“你猜猜,九天玉的名字怎么来的?”

凤无绝想了想:“一共九枚,从天而降。”

咣当一声,杯子让她推地上去了:“你你你……”

他耸肩:“随便猜的。”看来猜对了。

好么,随便猜猜都能正中红心,干的漂亮!乔青瞪了会儿眼睛,不知道以前的东洲有没有猜族或者赌族:“那你再猜猜老子小金库里一共多少银子?”

某人低头捡杯子的动作一顿,鹰眸眯着往上瞧她,那小目光别开生面的——小金库?

乔青差点儿没咬掉自己舌头:“什么库?你听错了。”她仰头望天吹小调,荒腔走板的调子都打着颤,充分演绎了一个背着媳妇偷藏小金库被捉奸在……哦不,捉个现行的大老爷形象。凤媳妇淡淡一笑,深意无限:“唔,估计是听错了。”

乔大老爷心虚地转移话题:“咦,你头发还没干,可别感冒了。”

说着,她飞快跑到架子上拽下条毛巾,背着某人调整好面部表情,一脸淡定地扭头走了回来。凤无绝深深的受宠若惊了,这货从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懒的腚沉就是她的标准写照,一米以外的东西都能敲着桌子大喊“非杏”,如今这是要……纡尊降贵的高抬尊手……给他擦头发?

太子爷还处于晴天那个霹雳中。

乔青已经走了过来,拢起他湿漉漉的发丝,在毛巾里揉了起来。

她的动作实在称不上细致,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一把顺如瀑布的发丝在她手里真叫个遭了秧了,凤无绝的表情无比纠结,在这货的蹂躏中一会儿疼的皱眉,一会儿暖的嘴角勾起笑意融融,一秒钟一变脸表情精彩好看,听她把九天玉的消息总结了出来……

“跟你说的差不多,九枚玉石,从天而降。”当初氏族并立的年代,这九天玉,就像是突如其来的九枚炸弹,炸飞了整个东洲的宁静。这便是九天玉的由来,没人知道那玩意儿叫什么,大有一座山,小如一粒沙,某夜划破夜空带起亮如白昼的耀眼光芒,散落到了整个世界的不同方向:“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放出的消息,说是集齐了九枚玉石,就能怎么怎么的……”

“怎么怎么的?”

“噢,说法千奇百怪,什么一统天下的,修炼至巅峰的,出现神器东洲无敌的,啧,还有个说能起死回生长生不老容颜不改万寿无疆的……”乔青撇着嘴说的一脸鄙夷:“反正混蛋是真不少。”

“唔。”太子爷正疼的抽抽,这货就不能女人点儿么。

乔青还没发现这问题,继续蹂躏他的头发:“不过我也能理解那些人的想法,这九个玉石降落的场面惊心动魄,必是有奇物出世了,猜来猜去,三人成虎,渐渐就成了这么个情况。当时的东洲啊,据老哥他已经那啥了的师傅说,整个是人心惶惶,生怕有人集齐了那九天玉,成为整个大陆都不能抗衡的存在!”

后来呢?

那些人一想,既然有可能有这么样一个人,那凭什么不能是老子?

于是大乱到来,那九天玉散落的方向顿时成为了所有东洲人聚集的地方:“要不说邪门儿呢,落下来的时候,那叫个天女散花、轰轰烈烈、劈天盖地、排山倒海、气势磅礴,结果等人去找了,这九个玉就跟他妈偷渡客似的,一个个要多低调就有多低调,愣是不知道藏去了哪个犄角旮旯,全都没了影儿——然后那些人就奇了啊,好好的天地奇物怎么就不见了,肯定是被别的氏族给偷偷藏起来了。这还得了?后头可想而知了,整个东洲都陷入了猜忌里头,一来二去,你说是他藏的,他说是我藏的,我说是你藏的,一个个说的跟真的似的,直接打起来了……”

这一仗的规模之大,持续时间之久,几乎是前所未有。

打到最后,全东洲的氏族都被搀和了进来,一直延续了千年、万年。越来越多的氏族被灭绝,越来越多的氏族结下仇,待到再后来,渐渐都忘了这战事开启的初衷,你杀我一个长老,我杀你一个闺女,哪怕一个个都觉得此战事有蹊跷,这仇也是化解不了的了。

再到后来,就变成了如今的东洲。

乔青说的尽兴,咔嚓咔嚓,把手里的头发拽下来好几根。

凤无绝疼的一吸气:“怎么了?”

乔青呆呆低头。

果不其然,被她在毛巾里揉面一样揉了个天昏地暗的头发,全毛了!原来是顺滑如瀑布,这会儿是扑腾如喷泉,还是带着毛边儿喷向不同方向的。乔青呲了呲牙,某男条件反射回过来的头,顿时被一张烈焰红唇给堵上了:“唔,没事儿没事儿。”

太子爷也顿时扶住她的腰,喜闻乐见地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依。

她一个高蹦上凤无绝的腿,双膝抵着他的膝盖跪着,双臂缠着他的脖颈:“唔,饿~”

这一声,缠绵悱恻一波三折不足以形容,拐着小调儿刺溜一下子就钻进凤无绝的耳朵里去了。饿了,这还得了?太子爷虎躯一震,立马捞起怀里的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毛,以生命中重中之重的严肃表情昂首阔步就朝着床榻走了过去——喂媳妇。

自然他也就不知道——

曾有那么可怜的一把断头发,被他狡诈的媳妇果断丢到了床底下,偷偷地毁尸灭迹了……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俗话又说了,种瓜它得瓜,种豆它得豆。

俗话它还说了,什么因什么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于是当旖旎的气氛延续了小半夜,两人筋疲力尽着相拥而眠了后半夜,待到翌日大中午了乔青醒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什么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看看,快看看,先一步醒过来金刀阔斧地坐在她身边脸黑如包公的太子爷,正顶着那坨海藻儿一脸危险地等着她。

乔青懵了有好半会儿。

等到起床懵结束的时候,还是没想到解决的办法,于是她以不变应万变,以一脸的无辜应对某人一脸的危险:“醒这么早啊?”

凤无绝让她给气笑了:“没办法,有个不省心的媳妇,从来醒的比鸡早,干的比狗多。”

乔青瞟一眼他鸡飞狗走的头发,啧,真应景!

“吆,真淡定。”

“那是那是,必须必须。”

乔青爬下床若无其事地穿好了衣服,从容沉稳地洗漱完毕,泰然自若地准备出门。后头嘎吱嘎吱的磨牙声让她步子一顿,继而飞快接上两脚不沾地的拔腿儿就跑,凤无绝一把飞上来逮住了这个做贼心虚的:“春风一度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乔爷未免太也无情。”

无情的乔大爷吞吞口水:“咦?”

凤无绝抱着手臂瞧她:“嗯?”

乔青一脸痛彻心扉:“说你多少遍了,睡觉就好好睡觉,翻跟头打旁练满床滚什么的最要不得了!你看,你看,吃亏了吧,这头发整成了这么个德行。啧,别跟着爷,面壁思过去,什么时候知道自作孽不可活了,再来跟老子忏悔认……那个错……”说到“认”字还在房间里义愤填膺,到了“错”字某人已经施展了飞毛腿,一溜小烟儿的逃走了……

太子爷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屁股后头的滚滚青烟,只觉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天降乔青,成他媳妇,卑鄙无耻,死不要脸,属性极其坑爹,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阿嚏!”

乔青一边儿跑,一边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死不要脸的某人自动自觉地认为是谁在想她了,悠悠然吹了声口哨,放慢了步子仰天伸着懒腰往膳厅走。昨天饿了一晚上,精神上饱了,肉体上还饿着。这剩下来的一个月,任务可不少啊,选址的事儿是定下来了,前些日子从龙天那里借来的人,这个时候也已经在第九梯的西面动工了,剩下的,就是搞定那些山头上数不清的凶兽,将它们圈养起来,成为珍药谷山门的一个天然屏障。

乔青计划着这些,将接下来要做的事儿一二三四五的在心里过了一遍,等觉得差不多了,也正走到了膳厅的门口。

正端着盘子从里面出来的侍女,一见她顿时睁大了眼睛。那侍女看看里头,再看看外头的她,一声惊呼还没发出,已经被乔青点了穴道,顺便接住了她跌落的盘子,在人家娇嫩的小脸儿上摸了一把,食指轻轻抵上唇:“嘘……”

这一系列动作,里头吃饭的人自然没发现。

当然了,猫也是没发现的。

“喵呜,要猫爷爷说,你这脑子就是让狗给叼了。”大白蹲在椅子上,嘴刁小鱼干儿,爪持两根儿筷,难为它还能口沫横飞指点江山:“帅哥啊,可长点儿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恋上那歪脖树?”

“歪脖树”眉骨一跳。

里头被教训的“帅哥”自然是沈天衣了,他苦笑一声,没搭茬。

大白猫脸严肃,恨铁不成钢地啃掉了一条小鱼干,把干净的跟化石一样的鱼骨头呸呸吐了出去:“猫爷就喜欢波涛起伏的大美女……”

一边儿非杏拿着个馒头抬头,满桌子人集体在这句话后抬头,就连脚底下经过的三两只小母猫,都抬头看了这货一眼,明明白白地写着——那你跟大黑,绝对是真爱啊!

“别打岔!”猫爷气的爪子拍桌:“爷说到哪儿了?”

“波涛汹涌。”众人提醒。

“哧溜——”肥猫吸着哈喇子重新陷入了对波涛汹涌的憧憬里:“又软,又Q,又弹,脸挨上去,那叫个销魂别致至尊的享受——可那歪脖树呢,啧啧,平平板板跟让门板子夹了似的,你说她罩杯就算了,总得有慈悲吧?她有么,有么,阴人宰人一肚子黑水儿一个顶俩,浑的猫爷爷都不好意思说她,那见鬼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天衣,微微一笑,接了一句:“见鬼两个字可不足以形容她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