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麻叔这么一说,忙问他是怎么回事儿,我也觉得奇怪,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

“幻由心生,”虚无般的黑暗中响起了麻叔的声音,“小伙子,你想想看,你最怕的东西是什么?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不是对蛇有着特殊的恐惧?”

我想了一下,就说:

“我对蛇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跟正常人一样,害怕它们。不过,出于对蛇类的恐惧不都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的天性吗?那种滑腻腻,冰冷冷的条形生物,它们藏匿在黑暗中,吐着黑色的信子,发出死神般滋滋的声响,它们的毒牙可以分泌毒液,麻醉人的神经,造成休克甚至死亡。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在我刚念初一的时候,有天下晚自习回家,在路边被条蛇咬了,当时还挺严重,是条花斑毒蛇,及时去医院打了血清,情况才没有恶化。对蛇的阴影,大概是那个时候种下的,在那之前,我甚至还敢徒手捉蛇呢。可是,被咬之后,连看见草丛摆动都吓得不行了。”

“这就对了。”

麻叔非常肯定地说,“你们害怕什么,这里就来什么。但我不一样,我既不怕妖魔鬼怪,也不怕蛇虫鼠蚁,这黑黢黢的地方奈何不了我。你们跟着我走。”

麻叔说到这里,就开始凭借直觉继续前进了。我们调整了一下队伍,但不知道方向有没有搞错,如今陷入进退两难之境,也只得闷头前进了。我问了杨雪为什么会出现千足虫的幻觉或者感受,她告诉我说,她生平最怕的就是虫类,又以蜈蚣等千足虫为甚,平时见着这些东西,头皮都是麻的。我又问老杨,说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存在,但老杨迟疑了一下,不知所云地说:

“有是有,但我想在这里不会出现。”

我心里奇怪,忙让他说说是什么,万一出现了,让我们大家都有点心理防备。老杨却在黑暗中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什么表情,自言自语似的说:

“这种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他感叹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再也没有开口,我估摸着他大概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心事,既然他自己不想说,我再逼问下去,恐怕于事无补,就闭嘴了。

不过,自从我们搞清楚凭空出现的那些东西都是由我们的恐惧制造出的幻觉之后,我和杨雪就再也没有感到什么异物突然出现。只是,在前进的过程中,有一次地面似乎有个凹陷的小坑,我一脚踩空,顿时摔了一跤。不过还好,我摔得并不严重,爬起来的时候,竟随手带起了一个东西,由于看不见,我只能摸,根据形状来判断,是个圆形的物品,具有金属的质感,四周还分布着一些枝杈,由粗变细,好像是一个什么雕刻。我一时分辨不出,就把摸起来的东西放入随身的背包,心想出了这片区域,再看看是什么吧。

陷入黑暗的时间长了,空间感和时间感全都模糊不清,我问他们三人,我们进入这片虚无空间多久了,又往前走了多远,是个什么方位,但没有一个人答得出来。杨雪说,自从进入以来,时间好像变得特别慢了,每一个呼吸,甚至在黑暗中每一次抬腿,迈步,都需要一分钟似的。而且,随着方向感的失去,空间感也显得那么不真实起来,越往里走,就越发产生一股浓烈到不行的感受:似乎感觉自己行走在悬崖边,每一步都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这样的感觉其实再正常不过,试想一下,当你走在一块明知道空旷无比的草地上,比如一个足球场。你闭上眼睛,胸有成竹地往前走去,足球场长宽都有几十米,但你仅仅走了二三十步左右,就开始变得犹豫不决了。此时,你如果坚持闭眼,再继续往前,就变得步履维艰,浑身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每踏出一步,都觉得自己可能走入了足球场边缘的塑胶跑道内,随时都有可能与奔跑者发生碰撞。然而,当你睁开眼睛以后,你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仍然处于足球场的中心地带,甚至还未走出一半的距离,这样的体验或者说感受,完全跟我们眼下如出一辙。

然而,正当我为这件事焦虑不安的时候,处于队伍最后面的老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出一声奇怪的低嚎,接着,就传来他身体剧烈晃动的感觉,因为我们跟他是由同一根绳索相连,发生什么事,总免不了感同身受。老杨挣扎了几下,不待我们开口询问,他就自言自语地说:“咳,只不过是个幻觉,没事,没事了……”

“你到底产生了什么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