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更改之前的序章的朋友,可以直接从第五章开始看。)

当杨雪告诉我她的哥哥杨涛已经活着回来的时候,我的思绪早就陷入了一团乱麻之中,这件事对于我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试想一下,一个十一岁大的孩子,在被困于黑暗的洞穴十多年以后,居然活着回来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在现实中发生?我儿时的伙伴老杨,被困在洞穴深处,生死不明,这十多年来,又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他才从被困的洞穴走了出来,这些年,他又是凭借什么生存下来的呢?会变成什么样子?

随着这些问题像炮弹一样在我脑海里炸开,我的思绪逐渐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要讲这件事之前,我必须先介绍一下我的小伙伴老杨。

当然,故事开始的时候,老杨还小,但在记事起,村里的孩子们就已经管他叫老杨,因为他比我们这帮玩在一起的孩子都要大那么两三岁,是我们名副其实的“孩子王”。在成长的岁月中,老杨一直是我的良师益友,在他的带领下,我翻遍村子周围的群山,趟过每一条清澈的河流,一块儿上学,一块儿打架,可以说我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在整个村子里,我和老杨的关系最铁,也最佩服他。

话说回来,老杨并没有什么三头六臂,但在老一辈人的眼里,这孩子很“野”,人送外号“飞天蜈蚣”。原因倒是挺悲凉的:老杨的父母在他上一年级起就去沿海打工,把他和妹妹撂给爷爷照顾。说起来老杨也算得上第一代留守儿童,家里就几间土砖砌成的房子,年久失修,下雨的时候还得用锅瓦瓢盆接着。老杨的爷爷又是个行动迟缓的年迈老人,因此,老杨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疏于管教,喜欢到处乱跑,上山下河,越变越“野”,可见田大嘴送他的这个“飞天蜈蚣”的外号也很贴切。

言归正传,那是九七年夏天,我上五年级的一个周末,有一天中午刚过,我正在家里写作业,突然听见有人在院子外面吹口哨,吹得很有节奏感,我跑出去一看,只见老杨从我家院子外的一棵树上露出个脑袋,朝我招呼:

“你爸妈出门了吗?”

我咧嘴一笑,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出了出了!我们今天去哪儿玩?”

老杨听说我父母都已经出门,就放心地从树上一跃而下,身手敏捷地在我家院子的草坪上打了个滚,站起来就拉我的手:

“走!”

我问他要带我去哪,他却问我道:“你家有没有蜡烛?你有没有钱?”

我听他这么一问,心里简直乐开花了:“你要带我去‘土匪洞’!”

这“土匪洞”就在我们村和另一个村的交界处,据长辈们讲,那个洞以前住着土匪,后来红军剿匪,土匪把大批抢来的金银财宝埋在了山洞的“第二层”,随后用炸药炸毁了通往“第二层”的唯一通道,我之所以加上引号,就是因为这些只不过全是传说,还从来没有人去过“第二层”,也没人看到过被炸毁的残垣断壁。可是对于像我和老杨这种年纪的孩子而言,一直都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渴望着找到土匪遗留的宝藏,走向人生的巅峰。

“土匪洞”老杨去过几次,而我一次都没有去过,因为我的父母对我管教比较严格,连下河洗澡都不允许我去,更别说翻山越岭去钻什么“土匪洞”了。于是我求着老杨,有时间偷偷带着我去见识见识。可他也是怕我父母怪罪于他,一直没有答应下来。不知今天他是吃了什么药,突然一反常态,我高兴极了,忍不住蹦跳起来。

“我还有三块钱!”我激动地对老杨说,“蜡烛家里可是没有了,但我们可以去买!”

老杨摆摆手,叫我安静一点,他很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发现附近没有第三个人,这才压低声音说:

“我们这次去‘土匪洞’捉鱼,你把你家柴刀带上,再带个装鱼的蛇皮口袋,那些大人问起,就说我们去山里捉蛇!”

我点点头,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捉鱼!太好了!就我们俩吗?”

老杨有点不耐烦了,他冲我摇摇头,道:“别问了,我们先去商店买一袋蜡烛,路上我再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