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挂了电话,他十指成拳,抵在太阳穴,脸色苍白的坐着。

过了片刻,电话响起——是杨冬月。

咖啡厅那边,萧寒一是没有精力顾上,干脆就叫杨冬月去走一趟,顺便让她见识见识,她眼里温柔知性的苏茹,会做出来什么样的事情!

而且,萧寒没有忘记筱筱现在肚子里面还有将近三个半月的身孕,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要有事——

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电话那边的人停顿了一秒钟,似乎在措词,有些气若游丝:“人没什么事,孩子也没事。”

“现场有些乱,而且,有血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杨冬月捏着眉心,手指微微用力,想了想,抿唇,吸气:“她现在看上去很好,只是不说话,我,我没看见现场有任何人。”

“她在做什么?让她接电话。”萧寒蹙眉,手指摁着太阳穴。

“恐怕——”杨冬月一眼扫过来,抿唇:“恐怕不行,她在打电话。”

萧寒深吸一口气,猜测到了什么,一眼扫过旁边那血红血红的手术室的灯光,抿唇:“宫溟的事情,不要和她讲,你先安抚她,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杨冬月的目光扫过四周,能够看到不大的包厢里惨烈的状况,屋子里四处都是碰撞破碎的东西,还有血迹,看上去像是经历了很多事情一样,她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我知道了,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萧寒微微沉默,最终沙哑的叹息:“照顾好你自己吧,大后天就是婚礼,在这个紧要关头,不能出事。”

沉默半响,杨冬月浅浅的“恩”了一声。

挂掉电话,萧寒手里的手机打了一个转,落到了他手心里,他想着什么,向后靠在长椅上,深深吸气。

他知道,宫家的矛盾一直很多很复杂,根本无法摆到明面上,所以一切的手段都是在暗夜里进行的,宫家根本就没有省油的灯,一个个虽然手段不够,但是都心狠手辣。

宫溟保护的已经足够了,但是却依旧没有顾到,他一直无法感受宫溟的心情,为什么连最后的那几秒钟的红灯都等不了。

脑海里飞快的转了几个圈,他和一边站着的小弟吩咐:“把和这件事情有关的所有人都给我看住,还有宫家的人——对了,苏茹,拦下了么?”

他很清楚,苏茹现在估计已经跑的没影了,反倒是宫家,那群混蛋,他都信不过的。

“知道去了哪里,但是一时半会儿可能抓不到。”小弟额头上落下冷汗:“现在已经登机了,我们只能到她飞往的地方去抓人,是S国。”

萧寒的神色更冷峻,凉凉的交代了一些事之后,深吸一口气,又坐回去。

目光扫过手术室亮着的“手术中”那几个字,他抿唇,叹息。

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样,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现在剩下的,只有等待。

可是手术室的灯像是催命的刀,他看一眼就烦躁一分,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就那样焦灼的等,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是度日如年。

脑海里略过很多很多场景,从最开始一直到现在。

像是小时候的宫溟和现在的宫溟全都压在一起一样,他以为自己可能都忘记了,可是没想到,现在这些场景清晰的闪过他的脑海。

全部。

空气里都是血腥的味道,萧寒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个时候的萧寒还算是个孩子,竟然还会掉眼泪,在父亲的葬礼上捧着花,有些茫然无措的走在最前面。

而在他身边的,就是同样一脸沉默的宫溟,但是宫溟似乎并不喜欢他,不肯和他说话,一直到他凑过来,赖着脸皮跟宫溟说话,宫溟才冷冷的回了他一句:“你的父亲害死了我的父亲”。

就这么几个字,孩提时候的萧寒一直记得,一直记到现在。

回忆都汹涌上来,让人措手不及。

在走廊里孤寂的长椅上,一坐就是五六个小时,期间有护士从不远处的护士站走过来,还拿了东西给他吃。

萧寒满身倦怠靠在椅子上,连目光都不曾抬起来,眼眸里闪过几分冷意,俊逸逼人的脸颊微微抬起,丝毫不曾动容。

护士有些不甘心,想要再说两句话,却被他眼底的冷意所震慑,只能不甘心的离开。

手术室的灯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期间有护士推门出来,每一次有人出来,萧寒都会一眼扫过去,目光深幽的看,眼底里都闪过一丝颠倒众生的光泽。

一直到窗外夜色低垂,手术室的灯,终于灭掉。

手术室门开的那一刻,萧寒忍着腿上的酸麻起身,有冷风从半开的窗户那边吹过来,很凉的席卷全身。

杨家。

杨家来了很多客人,来来往往的游走在杨家之中,但是大部分都是亲人。

因为在过两天,就是杨冬月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