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尖锐的话,回荡在病房里,苏茹在一边垂头听着,眼底泛起波澜。

在奚桂芬身边待久了,苏茹多少也更加清楚了一些家务事。

宫家乱是真的,麻烦也是真的,宫溟自小背离家族,自己在外面闯出一片天,可是宫老爷子却一心放在宫溟身上。

律师已经催促了好几次,叫宫老爷子立遗嘱了,但是宫老爷子一直不为所动,像是宫四叔和奚桂芬,自然也是着急的,但是哪里能催?

人家老爷子还没死,他们就嚷嚷着叫人立遗嘱么?

“不过就是一个爬上枝头的乌鸦而已!”奚桂芬的声音,不甘心的从不远传过来,她脸色都有些通红。

话音落下,却突然听见“噗嗤”一声,很不合时宜的笑声,角落,宫秦淡淡的看过来一眼,摆弄着什么东西,嘴角带笑,却也没抬头。

奚桂芬脸色涨的发紫,可又不好说宫秦什么。

反倒是夏筱筱,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窝在宫溟的怀里,白嫩嫩的小脸上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她和宫溟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无数个人的眼力,他们之间似乎有很多龌龊,但是夏筱筱知道,不必理会。

“好了,伯母,不要生气了,爷爷还病着呢。”

苏茹眼见宫溟的神色越来越冷,突然转头劝了一句,用一种很苍凉很无奈的眼神,继而抬头,很荒芜的看了夏筱筱一眼。

就像是看着一个抢了自己老公的贱女人,但是她又要为了宫家顾全大局而勉强隐忍的样子。

宫溟从头至尾都没有抬头,没有答话,只是低垂着眼眸,深深的看着病床上的人——现在他满心满眼都涨着一个人,容不得一点其余的事情。

而病床上的人,在他这样充满了异样光泽的注视之中,缓慢的睁开了眼眸,明明已经有些黯淡无光的眼眸扫过,却突然迸发出一股冷冽来,和宫溟的眼眸对视了片刻,宫老爷子缓慢的撑起身子来。

旁边的苏茹眼疾手快,扶起了宫老爷子。

宫溟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揽着夏筱筱的腰,轻声在她耳畔说道:“过去说说话。”

他说着,轻轻地捏了捏夏筱筱有些冰凉的手指,他知道夏筱筱一贯对于这些场景都不会应付,但是他在此刻,无比坚定两个人之间的未来。

夏筱筱握紧他的手,向前走了两步,距离那老人很近,也能很深的望进那个老人很锋利的眼眸。

宫溟天生冷漠桀骜,一身淡漠的气息在面对老爷子的时候,淡了很多,夏筱筱站在旁边有些手足无措,哑着声音说了一句:“爷爷,我是筱筱,上次我们见过。”

再然后,就冒不出来什么话了。

宫溟干脆抱着她,一字一句的在她旁边教他,他的声线很轻,可是却毫不避讳那种柔情,夏筱筱刚开始有些脸红,可是他靠过来就觉得十分温暖,被他拥抱着,一字一句的学者他的话。

安静祥和的病房里,到最后只有小女人轻柔的声音。

“爷爷,我们过段时间就要结婚了,旅行结婚之前,要定下一个地方举行仪式。”

“我们打算让您做证婚人,很快了,再过几天就是婚礼了,您也要一起去好不好?”

“而且,我们还打算——”

柔软的声线,一声一声落下来,像是暖人心脾一样,流连出来的温暖,弥漫在整个病房里。

夏筱筱最初还被老人的目光所震慑,到最后却很惊讶的发现,他的眼底似乎都是淡淡的柔软,很温存,也很柔软。

像是这么多年的坚强堡垒,在病魔的摧残摇摇欲坠,最后那个女孩柔软的注视下轰然崩塌,最后一点残垣断壁,也跟着被雨雪消融。

老爷子沉浸在这种情愫里,一时抽不出来身,酝酿了好久,才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对其余人说道:“你们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