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完名字进城,待离城门远了,余挽衫恍然想起进城前慕容闲说的那句话——

登记册有测谎之效。写下的名字若与灵魂上烙印的名字不同,字会被烧掉。

余挽衫神思微微恍惚。

慕容修在登记册上写下“小黑”这个名字,没有被烧掉。也就是说,“小黑”这个名字,已经烙印在了他的灵魂上。

这是她给他起的名字。

“你们天犬的灵魂上还可以烙印第二个名字的么?”她问走在前面的慕容闲。

慕容闲侧头回望,调整脚步与他们并行,答道:“若是认主,确然能烙下第二个名字。”

认主……余挽衫若有所思,这么说……

“但要得天犬族人的接纳认可,在灵魂内烙下主人新起之名,并不是容易之事。”慕容闲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三殿下方才写的名字是……?”

“小黑。”

慕容闲目露讶异:“他竟真的……”

他话说到这没有再继续下去。爱出言杠他的余挽衫也罕见的没有接话。

她在慕容修的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好,黑中透着闷骚紫的双眼半眯。看上去毫无波澜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已笑开了花。

哈哈,慕容修这厮……竟然真的在心里接纳她了么?

真的认她为主子了么?

这么说她收了个神兽当宠物?牵出去那绝对很拉风!

不知怎的她就是藏不住笑,便用两只爪子捂住脑袋,将脸塞进慕容修的胳膊窝里偷偷裂开嘴。

三人现在所走的是一条极长的步行街,两边雕栏玉砌的红楼直直地向前延伸,笔直地通向城中心的红塔。飞翘的屋檐下挂着精致的花灯,一排排灯穗在风的吹拂下波浪似地摆动。

街上熙熙攘攘行着千奇百怪的人或妖物,有背上插着一根大铁棍的,有肚子上插着好几把刀的,有面色铁青脖子上有勒痕的,有一瘸一拐脚被一大捕兽夹夹着的,一个个皆是惨状。

这行人的惨状与街道的华丽搭配在一起,两种完全相反的画面极具冲击感,却又揉和在了一起。

“听说人死了之后,灵魂的模样就是他的死状,看来真是这么回事。”余挽衫道。

“灵魂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执念。执念于死,外貌便是死状。待执念渐消,外貌也会恢复寻常。”慕容闲娓娓道来,“此所谓相由心生,境由心造。”

“嗯。”余挽衫点头表示赞同,“就比如小黑,又呆又蠢把我身上的霸气全都磨得干干净净。”

慕容修一听到自己名字立马笑开,低头来蹭她。如果他还有尾巴,那绝对摇得相当欢快。

慕容闲看着他的脸,目光微深,其间神色复杂。任他再如何看,三殿下脸上的喜悦都是至真至纯,发自内心的呢。

可他心中一直不信殿下是真的失忆痴傻了。

即使现在他天真似白纸,他也依然存有疑虑。

这一条街极长。才走到小半慕容修便突然停在原地,钉在地上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