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有个人迎风而立。挺拔的身姿被夕阳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这个走南闯北的男子,眼眸如射寒星独有一身鹰击长空的气质。傍晚的时候起了风,微微掀起袍角的袍角拍打在靴筒上,发出接二连三的轻响。

听见后面有声音,他皱了皱眉,转过头去,“太和山还没有来信吗?”

小厮摇头,“没呢。”

这信都送出去十几天了,没道理她看到了,却不给他回个一字半句的。

沉璧疑惑,“是不是没有送到?”

小厮也不知道。

沉璧舒一口气,罢了。

等端端收到他第二封信的时候,她是有些惊讶的。信的尾端,沉璧问她上一封送来的信没有收到?她是纳闷儿了,什么信?

挠了挠腮帮子,翻出来纸笔,坐在灯下准备给他回信。莫不是信差送错了地方?或者半途弄丢了?你写了什么给我?

写完了之后,觉得还差点什么。笔杆子顶在腮肉上,一戳一戳,蜡油汇成一道道细流淌下来。然后窗纸上映出她埋头写写画画的影子。

她在信纸上画了个哭脸,表示自己没有收到。

沉璧收到回信的时候,看到末尾,一向不苟言笑的人,脸上忽然就笑了。对着一张没写多少字的信纸发笑,这还是头一回。

伙计进舱里来,正好瞧见,少爷今儿心情不错呀。

第一封信的下落,云端问便也也没有人提。

两个月,期间两人断断续续的在笔尖上来往了几回。沉璧总是把他见到的世界写在纸上寄给她,端端每次都从里面看到新奇,沉璧无意间带她看了更广的世界。他的字透着骨子力量,就像他这个人,没事儿的时候她倒是养成了描摹他字迹的习惯。到后来,往往她的信刚送出去不多久,她就开始以一日三顿饭的标准跑去山门口,看看有没有南边儿来的回信。

其实哪里有那么快啊?几天的功夫,她的都还没送到呢。

师父把这些看在眼里,嫉妒吗?有的。

这段时间他的情绪起伏很大,别人看不出来,可他的胸腔却快要被浮躁的情绪撑破了。能怎么办?他只能压着。那一段时间,每回看见她没等到那人的回信,从山门那里没精打采的回来的时候,他就很不待见她。

他在生气,在嫉妒,嫉妒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男人。师父对她越发严厉,可云端心思早跑出太和山去了,根本察觉不到师父的异常。

就连青城子都觉得师弟最近脾气好像不大好。

他拉着云端问她,“欸,你师父最近是怎么了?一天到晚的臭着一张脸,你又惹他生气了?”

刚刚挨训不久的端端努着嘴点点头,可能是她最近太不在状态了,师父有些失望,“刚还骂我了...”

“用不用师伯去帮你说说情?”

“师伯又有什么条件?”

“去,师伯是疼你,不是每回都有条件。”

她垂下头,伸手拔掉眼前一根枯草,“还是算了吧,等会儿我自己去跟师父认个错儿。”顿感男色害人不浅!

沉璧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九月下旬,天微微凉。

端端收到的最后一封信就在前一天,结果今天人就回来了,信里面连个招呼都不打,她都没个准备。见着沉璧的时候,她正扎着裤腿儿,吭哧吭哧地与几个师弟一起提了两桶溪水一路走一路练功呢。水桶是尖底的,师父要求提回去的水桶必须是满的,也就是说一路上不能放下来休息。她出了一身薄汗。

沉璧的出场,冷硬的气质每回都那么惹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