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王爷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痛意传遍了四肢百骸。

有鸟鸣,有虫叫,还有水声。

王爷抬眼望去,周遭竟然一片绿意盎然,捂着心口的手掌陡然停下。这是.....

王爷从地上站起来,这里瞧着像是太和山,可明明应当是冬季,如何却变成了夏日?他回想起来自己在不久前被卷入了黑漆漆的夹缝,障眼法?看一眼脚边的野花,在风里摇头摆尾的,却是实实在在的花草。太阳照在头顶上,热得人发燥,抬眼望去,明晃晃的让人不敢直视,渺修到底做了什么?

迎面有人走过来,扎着裤腿儿,背上背着一捆柴火。王爷拧了拧眉,上前去,“敢问这里.....”

不想,那人却似完全没有看见他一样,擦着汗走开了,王爷上前拍那人的肩膀,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就是通透的,谁能看见他?!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庄王爷突然有些接受不能。震惊的王爷蹙眉看着自己的手掌,目光深邃久远,思绪千变万化,怎会如此?!

除了方才过去的那名樵夫,良久也没再看到有什么人经过。

这个鬼地方,说诡异却正常的很,说它正常,却又处在炎炎夏日。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被推进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可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山鸣鸟兽语,他观察四周,将周边的环境一一记在脑子里。心里计较着,这里像极了太和山。然后动身去别处,看能不能走出这个怪圈。

太阳扯过一层云絮遮住了脸,过会儿又露出来,越往山上走,凉意越浓。

半山腰上,王爷遇见了个人,确切说是熟人,或者应该说是情敌。那人是渺修,但令庄王爷大皱其眉的是,这渺修怎的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

十六七岁的渺修是个秀美的少年,身量略微瘦了些,好在颀长。即便穿着与其他师兄弟一样的道袍,也能让人觉出他的与众不同来。年少的渺修眼神清澈,眼睛大而绵长,他话不多,为人勤奋,修为颇得师父师尊的赞赏,但性格却是同门师兄弟中少有的温柔。

妈的,渺修究竟把老子弄到了一个什么鬼地方?!

隔得有些远,庄王爷没听清渺修在说些什么。只见他歪着头,往一边的树丛里看,像是在叫什么人。王爷紧赶几步,沉着脸追上去,只见旺盛的草木里忽然钻出个白白团团的东西。他打量一眼,站直了大概能有本王的膝盖高?

可等那个小小的人儿,踮着脚尖硬要把手里的东西往渺修的嘴里塞的时候,一时间转过来的那张脸,却将庄王爷生生逼退了好几步,面上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沉稳与冷静?眼睛里深藏着的含蓄与霸气却被一个小小的孩子撞碎,一瞬间与她发生过的所有事都争先恐后的涌进回忆里,捏扁了搓圆了绞碎了,全部塞进发肤里,带着丝丝缕缕的疼和甜,想忘都忘不了。

那是小时候的云端!

半年前庄王爷将云端带回王府的时候,她的模样大约有五六岁的样子,王爷记得清清楚楚。纵然眼前这个孩子看起来只有两三岁,可王爷认得出,这是更小时候的云端!

就连左胸里面的那颗心脏都跳得极快,几乎要撞出胸膛来。

树影斑驳,庄王深深吸了一口气。紧握剑身的手愈发用力,渺修,你是想要本王看什么?

小云端仰着头举着手上的浆果,渺修师父不肯吃,她急得在地上跳脚。年少的渺修被云端缠的没办法,只得无奈的弯下腰来张开嘴,东西被她塞进嘴里。师父吃了,然后皱皱眉,伸手领着她往山上走。小徒弟给他塞进嘴里的是枚龙葵果,熟透了,紫得发黑。她自己手上还抓着一小捧,低着头吧唧吧唧的吃,紫红的浆水染了小嘴巴也不在意。这时候的云端还没长大后那么爱臭美。

庄王爷远远地跟着,她走路不稳当,颤颤悠悠的。王爷就纳闷儿了,你走不好路就算了,小小的人怎么就那么心多,明明走路就跟喝醉了似的,偏偏还硬要低头吃东西。

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