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脸面树活皮,城墙活的一锨泥。但庄王爷他不在乎丢不丢脸,可是这个丫头明明就在观中,却躲起来不见他,叫他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自打脸!一腔自以为是的热情.....

渺修能感觉到她的躁动,不动声色的抬眼望向高处的九层塔,那里看上去似乎安安静静的。眼风警告芙蓉不要多嘴,可芙蓉哪有那个胆量抬头啊?一直躲在张锐身后,偶尔偷瞄他几眼,被他这一瞧便再也不敢抬头。

所有人都看着,王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出来,就永远别出现在本王面前!”

依旧没有云端的回应....

庄王觉得生平第一次被人当成猴儿耍了,什么叫因爱生恨,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混账东西!

庄王怒而转身,脸色铁青。一行人离开了净一观。芙蓉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怕渺修,临走时紧紧跟着张锐,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渺修看着离开观门的庄王,凉凉的开口吩咐,“关门。”

庄王爷生平从未如此被打脸过,观门闷声合上,那憋闷的一声撞击就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一般,你以为她会真如嘴上说的那般欢喜你?别他妈说笑了!

直到观门紧闭也不曾见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出现,庄王爷失望至极,说过的话都当是放屁?他背对着净一观,冷笑,她不就是那么跳脱的人吗?养了这么久还不了解吗?

张锐立在庄王爷的身后,他紧抿着唇,王爷从未如此狼狈过。回头,眯着眼看一眼净一观,那个丫头未免做的太过了。

山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偶有片片黄叶落下,始知初秋已来。

“.....王爷?”

庄王用力握着剑鞘的手松了松,眉眼更冷,“回府。”

离了净一观,芙蓉倒是渐渐松快了,远离渺修真是一身轻松啊。芙蓉掖了掖耳边的头发丝,瞅一瞅前面的庄王爷,她是不关心庄王爷伤心不伤心的,她现在想的是庄王会不会等会儿反过头来又要惩治她。眼珠子转了转,不动声色的离了张锐几步远,慢慢的落在后面。就在她以为庄王爷情绪低潮不会注意她呢,没想到脚上逃跑的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开,就听见庄王爷的警告声自大前方传来,“想活命,就别再让本王抓到你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芙蓉不情不愿,小声嘀咕,“姥姥的,背后长眼啊你?”

要不是你跟那臭道士联合起来人多势众的,老娘会怕你?

芙蓉这等人物,寻常的牢狱根本关不住她。但是她的命/根在庄王府呢,短柄在庄王爷手里攥着,还不是庄王爷说什么她都得照做?她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姥姥的干什么要跑出来啊?

坐在牢中的稻草上,她恨得捶地,要自由没自由,要男人没男人!!姥姥的司徒翰,姥姥的马骏!昨夜里好不容易逮住他的,又叫他给跑了。

对呀,昨夜里那个呼叫了一声的可不就是马骏。要说马骏也真是倒霉到家了,叫她给缠上了,估计往后是摆脱不掉了。想想以前马骏做的那些事,所以说,人啊,坏事做不得,早晚都要还的。

庄王爷回了庄王府,不怒不愤,沉着脸进了书房将军务以极快的速度处理完。完后,他吩咐管事叫人把他的东西全都搬去灵溪院,于勤院他不准备再住下去。尤其不想看见斜对面她住过的那间卧房。

“把她住过的卧房封了。”

庄王府的仆人们来来回回的忙活,管事瞧瞧张锐,拢了拢眉头,满脸的不可置信、稀奇中居然还掺杂着欣慰,“咱们王爷,这是....受了情伤吧?”

张锐一根手指抠抠头皮,嘴角一吊,半边脸挤得都是褶子,“大概是吧。”

“意思是说端丫头真在净一观啊?”管事还是不信端端能撇下王爷一个人。

“那可不是?就...”伸手指了一圈,才想起来芙蓉被王爷关牢狱中去了,“就那妖女,她不是能感应吗?她确定云端就在观里。可不管王爷怎么叫那丫头就是不出来,渺修那道士倒是傲的很。还真把咱们爷不放在眼里。他丫的,真想揍他.....”

“行了,别扯那些没用的。那女人说的话你们也信啊?”就那么个人儿,反正管事是不信的。

“你还不知道咱们王爷?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芙蓉那家伙吃的苦头还少吗?她也不敢骗咱们爷。”

管事叹口气,“唉....罢了罢了,这世间的缘分啊说不准的,指不定最后兜一大圈子还是这俩人聚到一块呢。你说王爷吧,也真是怪,小半辈子没瞧上过一个,这一来就出事儿。”

张锐瞅一眼庄王不在,抱着肩膀嘿嘿一笑,压着声音道,“谁说不是呢,你说咱们爷也真是麻烦,他早些给她个名分,这不就栓在府里了吗?用得着现在大费周章的。”

管事摆摆手,“好了好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也就是个马后炮。在王爷面前别提端丫头了,你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张锐撇撇嘴,一耸肩就走远了。

由于王爷临时下的命令,仆人们匆忙收拾灵溪院的卧房,两个院子一通忙碌,唯有于勤院中的书房是安静的。庄王爷剑眉微蹙,手执狼毫在卷宗上圈圈写写,好似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威严十足的庄王爷又回来了。

夜幕降临,真经塔中幽幽光亮将夜色阻挡在外。端端抱着双膝坐在冷硬的地板上,整整一日,渺修都没有来看过她,甚至就连有时候负责送三餐的令云也没有出现。

真经塔里除了她自己先前的啜泣声,根本不会再有东西发出声音。努力的侧着耳朵去听,那耳朵就好像魔障了,断断续续真真假假的叫喊声不绝于耳,真是吵死了!她抱着脑袋,一个劲的往角落里躲。可当声音似乎没有了,她又发疯的去找...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庄王爷早就走了。

头上的发簪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黄金掐丝头花躺在脚尖前,她捡都不捡,墨黑的长发泼洒在后背和身前,将小小的一个人都裹住了似的。她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可怜见的,任谁瞧了,都于心不忍。更何况渺修是她师父,但是渺修就是要让她受点教训,这样她才会听话。

曾经,就是因为他太心软,所以她才将他从头到尾一直忽略着。

雪白的鞋面出现在端端的眼前,她只是眨了眨眼,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反应。

渺修皱了眉,等他一靠近,那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时,端端忽然一歪头打了个寒颤。

渺修瞬间就僵了脸,“就那么怕师父?”

端端不说话,她记恨他,要不是他,她今日就见到庄王爷了。小下巴上还有昨夜渺修失手留下的印子,暗淡的一小块紫色留在白嫩的皮肤上有些扎眼,她紧闭着嘴巴,不说话,神色里带着倔强。

渺修看到了,他叹口气,想去触摸一下那里,却被她轻轻一晃躲开了。渺修眼神暗淡,“不记得我们曾经在山上的生活了吗?我教,你学,日日相处,不是很欢喜吗?为什么偏要第三个人□□来?师父也很喜欢你.....”渺修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却越来越炙热,上前一把将她拥在怀里。端端不愿意,师父这样奇怪的紧,她苦着脸想要挣开,两只手撑在渺修的胸前,“...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师父....

这句话,听起来耳熟的紧啊....

渺修埋进端端的肩窝里,“端端乖,让师父靠一靠....”

有温热的东西滑进她的衣领里,端端怔住。那样清高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哭。

“我们还过以前那样的日子好不好?有端端,有师父,有山有水还有云....”

她喃喃的问,“王爷呢?”

“没有王爷。”

“....不好。师父...我喜....唔....”

渺修扣住她,低头寻找她的唇,这一次他想做就做了,以前怨过、恨过,以师徒的身份遮遮掩掩心底那份早已汹涌的情愫。每次看见她与那个人在一起亲亲/热热的打闹,他唯有一个人躲在暗处忍受妒火和羞愧自责的煎熬。

曾经,人生不过短短八十载,既然已经做不到清修,凭什么他还要压制自己的欲/望?

而今,他已经有了让两人共同长久活下去的能力,又凭什么仍旧要压制自己欲/望?

端端瞪着一双滚圆的眼睛,她哪里听得懂师父方才的喜欢是什么意思?男/女之事,她又经历过多少?说来可笑,就在此时她都是怔愣的,待反应过来,便一脚跺在了渺修的鞋面上。方才那一双雪白的鞋子,眼下已经变得脏污。

渺修却是愉悦的,他嘴角挂着笑,微微的一道弧。

端端却是满面惊惧,五个字脱口而出,“你不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