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本以为丁天会向自己解释,或者为自己狡辩几句,没想到他只是深深看了何苗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就好像刚才赵超杰说的那番话他没有听到一样,何苗本想拉住他,让他说清楚讲明白,但是碍于聚会上人太多,她只好把这件事往后放一放了。

吃过饭后时间还比较早,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往一中校园冲去。由于确实有几个男生酒量不行,现在已经喝倒了,比如赵超杰同学,所以他们先由几个家靠得近的朋友送回去,然后送人的同学再去学校跟大家汇合。由于是毕业后的第一次重聚,所以尽管大家聊天聊得口干舌燥没什么要说的了,依旧兴致很高。提到学校的重游,大家都有几分紧张,甚至近乡情怯。虽然说大家都是一个市的,有些同学在县城,有些同学在各个乡镇,大家要是想回学校还是比较方便的。但是像现在这样一行人聚在一起就可遇不可求了。

何苗虽然也有一点累,喝了酒之后有点晕晕的,但是心里也有点小激动,而且她也不想扫卓雅雯的兴。当年跟卓雅雯做同桌的时候,她没少帮过何苗,何苗一直很感激她。

因为当时考虑到大家吃完饭还要回学校玩,所以班委们选的吃饭的地点也不远,大家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走了一会儿就又看到了一中那熟悉的大门。

一时之间,大家都有几分感慨,渐渐地不再说话。几年前,有的人踏入这扇大门后,勤奋努力,脚踏实地,最后考入了自己的理想学府;有的人同样勤勉努力,甚至不分昼夜将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可是最后的结果依旧不理想;有的人开始走向下坡路,心思完全凝聚不到学习上,最后连三本院校都没考上;有的人平时学习成绩一般,最后高考时却发挥超常,进入了自己都不敢奢望的学校……但是不管怎样,这扇门里,在这座校园里埋葬的是他们一样的青春年华花季少年。

当年难熬的高中生活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十分枯燥的,但那是一段不得不经历的时光,也许正是因为高考的压力高中时光的难捱,才让他们这些共同奋斗努力过的难兄难弟对那段时光难以忘怀,对陪他们走过那段时光的人们难以忘怀吧。

一行人向门卫说尽了好话,他们才被放进来。大家都在求情的时候真心觉得时光是把无情剑啊,想当年他们每人胸前佩戴个学生卡,自由穿行在学校的每个角落,进出校门更是没人阻挡,而今,他们不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进个大门就诸多不易。

曾经他们是这个学校的主人,而今他们是这个学校的客人。他们与这个学校的关系正是与好多人之间的关系一样,就像杨龙与秦然然,他们曾经是一对恋人,而今不过是陌路人。

何苗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那么容易伤感,仿佛随随便便一件小事都能勾起她的无限伤怀,再这样下去她都可以去写诗了。

虽然进学校的时候需要求情,但是一进学校大门,他们还是立马变得像是重回大海的游鱼,重归天空的飞鸟,重新回到山里的山大王。学校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整齐的第一教学楼,每个周一早上升国旗的广场,和蔼可亲的孔子像,曲折蜿蜒的知行路……

这里是他们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啊,时光仿佛没有在这座学校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然而再看一看彼此,他们俨然已经不是当年倍受折磨的高中生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沿着学校的小路,一直走到一座比较老旧的教学楼前才停住脚步。从左边数第二间教室就是他们当时读书上课打闹玩耍的地方。由于现在高中生已经放假了,只有高三的学生还在集中补课。他们的教室看起来空空的,显然现在属于低年级的学生。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我想去教室门前看看”,大家又都迈开脚步向教室门口走去。

何苗突然觉得心跳加快,就像是要去见一位故友,心里的激动和兴奋难以抑制。这间教室承载了他们最美好最不该忘怀的三年,它就像一个印记,记录了这些少年人的青春。

趴在窗子上往里张望,教室的布局没怎么改变,仿佛还是他们昨天刚离开过的样子,大家叽叽喳喳地又开始说个不停。卓雅雯拉着何苗的手问她还记不记得当时她们两个的座位。

何苗当然记得,透过窗子可以清晰地看到她们曾经用过的两张桌子,她们依旧紧紧地并排放在一起,哪怕……她们昔日的主人早已各奔东西。

何苗看着看着,目光不由得扫过丁天曾经坐过的位子,他的个子太高所以被安排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但是他学习成绩好,班主任比较偏爱他,所以也没有把他按在太靠后的位置。他每次经过何苗的位置,都要冷嘲热讽她几句,每次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总会被问问题的女生围得水泄不通。有时候她有什么不会的问题也会丢给他,这个时候他反倒不再跟她抬杠,而是耐心地帮她答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