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八章血腥

车队一路前进,走得并不快。这次回帝都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纯粹是回去参加年终的盛宴,算算日子还有二十天。杜维也不着急赶路,反正就算是回去了,也不过是无穷无尽的大宴小宴,只要在摄政王的年度大典之前赶到就可以了。

出发了十天,已经走过努林行省,顺路拜会了一下博翰总督。不过这次年终的盛典,博翰并没有被辰皇子召回帝都根据他自己说,在大皇子没有政变失败之前,他每年年底的时候,都会被召回帝都接受嘉奖,而自从前年大皇子政变失败之后,博翰就再也没有回过帝都了。很显然,这也是他身为大皇子派系的官员,失宠的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不过博翰似乎已经看透了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太过沮丧的冲动,反而还请杜维帮忙带了一些礼物回帝都去看望他的家人。根据帝国的惯例,凡是类似博翰这样的一方总督,统揽军政的重要人物,上任的时候,家眷都是留在帝都的。其中的意思,就不用明说了。

马车行了十天之后,出了努林行省,已经进入了帝国的中部,顺着大路一直往东再往南,就可以走到了澜沧大运河的上游的港口,在这里登船,顺河而下,就可以直达帝都。

虽然走陆地要稍微快一些,但是毕竟坐船比较舒服一点,而且在港口那里早已经有一支杜维名下的大船在等候着了。

明凡港是澜沧大运河最上游的一个港口了,也是澜沧大运河往西边的最后一个终点,大运河的挖掘就到这里结束,再往西,就是艰险的河道。和几条支流。

作为大运河直接通往西部的河运最后一站,每年到年终地时候,都是明凡港最热闹的时节……甚至热闹的程度,超过了罗兰人最最重视的每年的夏日庆典。

无数来来往往的商团商队要从这里进进出出,西部来的商队要赶在年底之前赶回家去,而东部的商队则要趁着这个时候把冬季最最紧俏地货物运到西北。

每年的这个时候,河运繁忙,船只都非常紧张。

明凡港作为一个内陆河港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大了。可这几天的时候,码头的泊口依然全部都满了,所有的商船都宣布舱位全满,使得很多等待舱位的商队,不得不无奈的在港口的小镇里住下。

这是不得已地事情,毕竟河运的运输费用比走旱路要便宜了太多太多,同样的货物,旱路的运输费要比河运贵了四倍左右。毕竟一个马车车队的货物,只要一条大船就能运下了。

杜维一行人是傍晚地时候到达明凡港的。感谢这个繁华的港口,港口边的这个小镇子也得到了相当大地好处,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非常热闹的集镇,甚至因为东西交流的商队。带来了各种稀奇的货物,使得这个小镇子里居然有很多数量的店铺,甚至还有几家很高档的瓷器店相对于一个人口不到两万的镇子来说,这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杜维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预先通知这里地镇上的治安官员和镇长。结果他们直接被堵在了镇子外面。

商队实在太多了,听说这几天,小小的镇子上滞涩了大约四十多个商队,光是旅店就已经全部注满,别说是旅店里的客房了,连厨房都住不下人了。而港口的几个货仓,也早已经爆满。一些经常来往于西北的商队,反正习惯了风餐露宿。干脆就在镇子外面的大路两边扎下了帐篷营地,每天派人去港口打探消息,看看什么时候能有空出来的舱位。

原本并不算太宽阔地街道之上,来来往往太多地车队和马匹已经堵塞了绝大部分道路,杜维的车队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来到了港口。

终于,在港口地河运官员看清了杜维一行人马车上的家族徽章之后倒并不是因为这个河运官员精通徽章学,只不过,用“火焰郁金香”做徽章的。整个帝国可就只有这么一位了!就算是白痴都能看得出来了。

很快的。镇长和治安官都急急匆匆的赶到了码头来。因为镇子上已经没有了旅店,杜维谢绝了镇长邀请自己住到他家里的提议。而是决定就住在船上。

可是随后杜维要求立刻开船离开的时候,河运官脸上流出了冷汗,支支吾吾的说道:“大人……这恐怕很难。”

随后,在杜维疑问的眼神之下,这个河运官员无奈的解释了原因。

杜维的这条大船停泊在港口已经有好多天了。之前因为杜维一路上的慢慢悠悠,并不能确定他到底哪一天能到来,所以河运官为了腾出泊道,下令让这条船开入了河道的辅道里毕竟,杜维的船都是海船,虽然这是最小的一条海船,但是在内陆运河上,还是有些太大了,这么大的一条船,总是不走,停在港口,在这样的高峰繁忙的时候,占据了平时两条商船的泊位,实在是一种浪费。

杜维的这条船早已经支付了十五天的停泊费,可是在这种繁忙的时节,这个河运官下令退还了停泊费之后,把泊道腾了出来让给了其他的商船。

原本以为公爵大人会大发雷霆,不过杜维只是笑了笑,反而拍了拍这个脸色苍白的河运官员的肩膀,温言笑道:“嗯,这不怪你,是我的错。你是一个很好的官员……那么我今晚就住在船上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腾出河道来让我上路呢?”

“大概要到明天……明天上午。”河运官员松了口气。

“好吧。”杜维耸耸肩膀:“好了,先生们,不用太紧张,对我而言,能在这里好好的关上一下明凡港的夜景,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送走了镇长和河运官。甚至杜维还谢绝了镇子上的治安官调派士兵来保护的美意。毕竟现在这种繁忙地季节,港口原本一共就只有两百名治安士兵,人手已经很紧张了。而且,杜维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什么保护。

“你没有责罚这些官员?他们占用了你的泊道,而且你是付了钱的。”

当所有人离开之后,梅杜莎女王问杜维:“这好像不太符合我所知道的你们人类贵族的做法。”

“贵族的做法?”杜维笑了:“谁告诉你这些贵族的做法的?”

“你地未婚妻。”梅杜莎女王语气很平静:“在帝都郊外的那个镇子里,她陪伴我的那些天里,我让她念了很多你们人类的书籍给我听。按照我所了解的你们人类的贵族的做法。恐怕会立刻下令把这个河运官吊起来抽一顿鞭子。”

杜维摇头:“他是一个很好的官员,我地船停在这里,船上虽然并没有我的家族徽章,但是船上的水手和船长不是哑巴。所以这个河运官员他不会不知道这条船是属于谁的。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说明他是一个很务实的官员。这件事情错不在他,而在我。”

这是一条海魂级地海船,不过对于内陆河来说,它已经很大了。当晚,杜维乘坐小船上了大船。就住在了船上,等候着河运官员清理河道,准备第二天上午就可以出发。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终于船靠上了码头的泊位。

那个河运官员和治安官跑来见杜维,眼看公爵大人就要离去。这些人也都心中松了口气,虽然公爵大人看上去很和气,但是毕竟和这种大人物打交道,实在是压力太大。

这么大的一条船进了码头上地泊道。杜维的手下水手正在忙着搬运货物。这条海魂级的船甚大,连马车和马匹都足以装载上去。

可这里水手们忙的热火朝天,那里却出了篓子。

杜维正坐在舱里喝着热茶,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吵闹叫骂的声音,那声音仿佛距离不太远,让他留了心,让人打开船舱的窗户,就看见外面码头之上。一群身穿皮袍的西北异族人正围拢在自己这条船下大叫大骂,还有的异族人已经从四周攀爬船只,几个水手鼻青脸肿,已经吃了亏,幸好杜维地几个护卫看见了,冲了上去,双方已经拔出了武器正在对峙。

这些草原人看上去很是蛮横,眼看杜维这一方虽然有几个拿剑的护卫。也不害怕。吵闹的声音仿佛越发的大了。

“怎么回事?”杜维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河运官和治安官,两个家伙一脑门子汗水。那个治安官赶紧告罪跑了出去,远远的招呼来了几个治安士兵过来。可是这群草原人开始只有十几人,可呼喊了之后,从码头上又围拢了过来好几十人来。草原上人人彪扞,这些家伙虽然都是商队,但是人人都带着弯刀,一眼不合就拔刀,所以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都站得远远的。

治安官虽然都出去了,但是这些草原人似乎也不买帐,为首地几个兀自对着那个治安官大呼小叫骂骂咧咧。

“到底是怎么回事?”杜维转头看着河运官:“这些草原商人在这里这么蛮横?连面对帝国治安官都敢拔刀相向?”

河运官员一脸苦涩,正在犹豫,杜维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昨天我觉得你是一个不错地官员,还对你有点儿好感。怎么今天面对这些草原人,你就这么畏缩?难道你收了他们的好处了么?”

“绝对没有!”河运官吓了一跳,这才赶紧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在明凡港这里,是东西交通河运枢纽,来往的商人之中,很多是草原上的异族,这些草原人生性彪扞野蛮,不讲道理的居多,往往不守规矩。拳头硬的就是老大。

尤其是在这种河运紧张船只舱位爆满的时候,别的商队还愿意遵守规矩,老老实实地等待港口河运所里安排舱位,就算有些个别不老实的,也最多悄悄的塞点儿金币试图贿赂这里的河运官,给自己弄到舱位。

说到这里,杜维笑了笑:“哦?那么你最近一定是进项不少吧?”

“没有没有!”这个河运官员脸色一凛,立刻道:“公爵大人。我虽然现在手里握了点儿权力,但是却从来不敢收受贿赂的!我手下的人,我也经常严厉警告他们,如果谁敢收了贿赂胡乱安排,就要吃我的鞭子!您可以派人打听打听,镇子里的人都知道我地名声。”

杜维点了点头:“嗯,你连我的船都敢耽误,可见你是公事公办的。好了。这点我信你,不用解释了。说说这些草原人吧。”

河运官一脸恨恨之色:“大人……如果是咱们帝国自己的商队,最多是悄悄做点儿小动作,试图贿赂而已……但这些草原人,可不管这一套。他们如果没有船位舱位的时候,往往就直接拔刀子抢!”

“继续。”杜维脸色微微一沉。

“草原人做生意历来如此野蛮,不过因为草原贸易利润巨大,所以很多商人也愿意冒风险和他们交易。这明凡港的来往商队。十成里倒有两成都是草原人。而且……和我们的人不同,草原人最是团结,往往只要一家商队和别人起了纷争,一个呼哨,镇子里所有的草原商队都会拿了武器来帮忙。让人头疼不已。他们藐视地方官员,就算面对治安所地士兵,都敢拔刀对决。明凡港的治安所只有两百人,如果对付十几个草原人也还好。可如果两三个草原商队聚集在一起,就实在让人难办。”

“这种繁忙的时候,船舱紧张,货物在仓库里多放一天,就多一天的损失。这些草原人为了抢夺船舱,最最常见的招数,就是带人一拥而上,跑到港口上去看。哪条船只如果是空地。或者正在装载货,就聚集众多的人冲上去。把别人的船先占了。甚至有恶劣的,就直接把人家地货物扔进水里去。如果等别的商队来理论,他们就拔刀恐吓,就算是治安队来了,这些人就把屁股往船上一坐!反正他们都冲上船了,死活就是不下来,这样耍无赖,我们也没办法。以往遇到这种事情,吃憋的商队往往只能自认倒霉。出来做生意,人人只为求财,可这些草原人却都是亡命徒。我们帝国的商队,大多不愿意得罪这些草原人,白白的和他们拼命。”

杜维越听脸色越是阴沉,冷笑一声:“治安所就坐视不理了?那些吃亏的本国商人,就没有去治安所投诉的?”

“当然是有的……可是大人,我刚才也说了,治安所人手不足……”

“胡说八道!”杜维怒道:“什么人手不足,我看是胆小怕事!!草原人性子就像狼一样,欺软怕硬,如果你们真地狠下心来搞他们一次,把他们搞疼了,搞怕了,他们以后就不敢胡闹了!就是因为你们一味姑息,才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河运官听到这里,却脖子一台,抗辩道:“公爵大人!您说的这些,我也明白,而且……我们也做出了努力,可是结果,让人心寒!!”

杜维一愣:“……你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