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透过医馆的门窗照射进来,将整个前厅都烘的暖洋洋的。

钟墨和沈途坐在石臼前舂药,沈从之忙着给人看诊,云梦初则蹲在沈途的旁边聚精会神的看着对方石臼里的药材。

“还没好么?”云梦初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不舂碎了到时候撒不出去。”沈途道。

沈从之闻言略微分了分神,朝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面上不由浮起一丝笑意。待给病人取了药,将人送走,沈从之便上前帮着钟墨将舂好的药倒出来,又放了新的进去。

“梦初的伤这几日也好的差不多了,待我将医馆的事交待妥当,咱们便可以启程了。”沈从之道。

“左右我二人也不急于一时,何时启程全凭你安排便是。”钟墨道。

钟家的镖队此前只在北江城整修了一日,钟无声便带着大部分人马启程了。一来,钟墨要带着云梦初去诡泽岛,中间必定会耽搁好些时日,二来沈从之刚好要回中都,与他二人同行,于是钟墨便与云梦初多逗留了几日。

“好了么?”云梦初见沈途停下了舂药的动作,忍不住问道。

“差不多了。”沈途用手指捏了一点药粉,放到了云梦初的手里。

云梦初低头要去闻手掌中的药粉,沈途忙阻止道:“不能闻,只要吸进去一点,就会昏过去。”

“当真?”云梦初问。

“自然是当真。”沈途将石臼里磨碎的药粉倒出来,小心翼翼的分装到小药罐里,“从之不曾习武,我怕他遇到危险,所以特意为他配的此药。保证药到人倒,绝无失手。”

“那我试试。”云梦初说罢对着旁边的钟墨一扬手,对方抬头看着他愣怔了片刻,眼睛一闭便摔倒在地。

云梦初见状尴尬的笑了笑,道:“他都不知道防备一下,太大意了。”

沈途:“……”

沈从之:“……”

云梦初上前将钟墨托起半个身子,求救般的看着沈途道:“你来帮我一把,把他弄走,总不能丢在这里不管吧。”

沈途与沈从之对看了一眼,道:“我忘了告诉你,这药的药力极短,若是遇到敌人,将对方迷倒之后需要赶紧补上一刀。”

“不然呢?”云梦初道。

“不然人就会醒。”沈途道。

云梦初低头一看,正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人已经醒了,此时正黑着一张脸看着自己。云梦初赶忙撒手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看了看沈途递给他的药瓶,道:“要不……要不我不要了吧。”

“拿着吧。”刚中过招的钟墨冷声道。

云梦初闻言又尴尬的笑了笑,从沈途手里接过药瓶放到了衣袋里。

转眼便到了出发的日子。

这日一早众人便将药材装上马车,晌午时分便启程了。

云梦初与沈从之共乘一辆马车,钟墨与沈途骑着马,另外四名镖队的人则负责赶着镖车,一行人不紧不慢的离开了北江城。

众人从北江城的南门离开,一路向南而行。

北江城渐渐的被抛在身后,云梦初始终没有撩开车帘去看一眼。

他知道自他离开凌天宫的那一日,许多事情就已经注定了不是自己想要的结局。或者,早在他的生辰之前,这些事便已有了定局,只是他自己被蒙在鼓里罢了。

武樱之于他像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境。

从前,云梦初以为将他们隔开的是两人的叔侄关系,后来云梦初觉得或许是自己的身份,若自己是个女子一切可能就不同了。可是现在他知道,他与武樱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复杂,复杂到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

他一直以为武樱与自己都是之于对方最亲近的人。

可是在医馆醒来的那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十六年来从来未曾真正的认识过对方。若不是那日对方的坦白,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好在,他总算是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是一无所有。

一行人走的不紧不慢,临近夜晚便就近宿在附近的县城或驿馆,一路上倒也顺利无阻。

这夜众人歇在一个叫文县的小县城,文县极小,人也不多,入夜之后路上便没什么行人了,整个县城安静祥和的很。

“这里到沽州是两日的路程,中间会路过一个驿站,第一晚咱们都歇在那里。”钟墨道:“我带着一辆镖车绕路去邵谷镇将药材送过去,之后会在夜里赶过去与你们汇合。第二天一早咱们再启程去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