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熏香袅袅,南熏正在抚琴,气色已然恢复了,手臂上胡蜂叮咬的红肿,基本也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琴声戛然而止,南熏向门外望了望:“柳春,是不是有客人来了?你出去看看。”

“是!”柳春应声走出去,看到门前油菜田里,碧螺正用剑架在一个小少年的脖子上,冲着他们喊:“碧螺,伽罗,南熏姐姐问话,是不是来了客人?”

伽罗回应柳春喊道:“柳春姐姐,我们抓到一个宇文泰派来的奸细!”

柳春回身对南熏道:“好像抓到了一个宇文泰派来的奸细,碧螺正要杀了呢!”

“且莫要下手,将那人带进来,我要亲自审问!”南熏吩咐。

柳春又冲着门外喊:“南熏姐姐说,手下留情,带回活的,南熏姐姐有话要问!”

碧螺得了南熏的命令,转身走到那少年的背后,佩剑依旧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一步步地往前走。

到了门口,少年不走了,碧螺厉声呵斥那少年:“进屋!”

“是不是得先让我把马儿拴好,这可是汗血宝马!”小伽罗看得出少年似乎要耍心眼,摇头示意碧螺要小心提放。

碧螺想了想,指着门前的桃树:“别跟我耍什么花样,喏,就拴在那儿吧!”

少年牵着马匹,朝着那桃树走去。刚走不到三步,只见他踩着马镫,借助马背,一个流畅的回旋翻。还没等小伽罗喊出“小心”二字,少年已经踢飞了碧螺手里的剑,自己接到了手中。

那少年反过来把剑架在柳春的脖子上:“我最讨厌别人拿着剑架在我的脖子上!”

小伽罗上前:“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我会让她亲口告诉我的,我说过,不会杀无名之辈,先报上姓名再杀也不迟!”

“哼哼,说的倒是挺冠冕堂皇,什么不杀无名之辈,你总是欺负手无寸铁的弱小,算得了什么英雄?”小伽罗为碧螺捏了一把汗,因为身高的差异,那剑梢向上挑着,险些要挑破碧螺的下巴。

“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请那位小英雄把武器放下!”屋子里南熏的声音,如同风铃一般清脆。

少年收起了手中剑,拴好了马匹,昂首阔步地向屋子里走去。

柳春端来一盏茶给南熏,南熏拿过茶盏喝了一口,又放回了茶盘上,没有正眼看那少年,只是轻抚琴弦:“你是何人,为何来我这里?”

少年看到南熏身边又站着一个端茶的宫女,恭恭敬敬地施礼:“敢问阁下是何来历?怎么会有宫女服侍?”

南熏仍然低头抚说:“你既不知我是谁,却来到了这里,意欲何为?”

“我本是不想来的,是你的两个下人请我来的!”少年回身望了一眼随之进屋的小伽罗和碧螺。

“你这人好没道理,分明是你自己跟着我们,我们哪里有请你来?”小伽罗反驳道。

“你用锦鲤溅了我一身的腥臭,不跟我道歉,不正是在跟我告诉你有‘鲤’,而我没有‘鲤’吗?再置我于不顾,岂不是在说,来而不往非‘鲤’也!所以,我就来了!”

“你,什么鲤不鲤的,到底在说什么?”小伽罗没明白少年一语双关的含义。

南熏这才停止抚琴,抬起头,看清了那少年岁幼稚,却俊朗的面孔,器宇轩昂,仪表不俗。南熏也心生了几分疼爱之意:“小英雄,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杨坚!”少年双手抱拳,通报了自己的姓名。

“杨坚……”南熏想了想,“大将军杨忠,是你何人?”

“此乃家父!”

面前这个少年,竟然是父亲麾下得力大将军杨忠的儿子,小伽罗不免心里有些疑惑。世人皆知,杨忠追随独孤信,深受独孤信的忠信感召,加之又饱读诗书,乃是一名儒将,却怎么教养出来这么个桀骜嚣张的儿子来?

南熏欣慰地点头,指了指杨坚身后的小伽罗:“果然是忠良之后,那你可知这位小姑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