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贤看着一脸认真的柳尘鸢,道:“如果我让你见到问兰了呢?”

柳尘鸢一愣,说:“见,见到问兰……那我就原谅你之前做的所有事情!”

“话别说的太早。”赵书贤低头,重新开始批阅奏折,“何况你们总归可以见到。

柳尘鸢呆了片刻,忽然就明白了:“你……你又骗人。”

以前赵书贤就说过类似的话——人总是会死的,死了你自然就可以见到问兰了。

这人……

赵书贤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柳尘鸢闷闷不乐地转身,坐到另一边的软榻上发起呆来,赵书贤忽然说:“旁边的书柜里有你喜欢的书。”

她喜欢的书?

柳尘鸢莫名其妙,她喜欢什么书,赵书贤怎么会知道……何况,她喜欢的,都是些不怎么入流的民间话本。

结果转头一看……

居然还真是各种各样的民间话本。

什么样的都有,不乏什么《春日行》《春宫事》之类看书名就让人觉得不对劲的书,柳尘鸢瞪大了眼睛,随手拿下一本《平妖降魔传》,翻开一看,内容是说一个和尚一路降妖除魔的故事……

柳尘鸢本来是决定很有骨气不看他找来的书的,结果翻开后却看的津津有味,故事虽然有点吓人,却十分有趣,直到脖子有些酸痛,她才慢慢抬起头。

赵书贤正看着她,似笑非笑。

手中的书本仿佛成了烫手的山芋,柳尘鸢把书往旁边一塞,抿着嘴挪开了视线。

好在赵书贤并没有戳破她,只是维持着这样的笑容看着她。

到了晚膳时,赵书贤没留下任何下人,亲自帮柳尘鸢布菜,柳尘鸢极不自在,然而就如之前一样,赵书贤对她喜欢吃什么,了如指掌。

柳尘鸢只能含恨吃下这份仇敌之食。

到了晚上,柳尘鸢在梳洗后,怎么也不想去床上躺下,最后心一横,决定去软榻上休息,结果才走到软榻跟前,赵书贤就走过来,直接将她扛起来:“去床上睡,不然不舒服。”

柳尘鸢倒抽一口凉气,随后用手锤了锤他的背:“赵,赵书贤!放我下去……”

赵书贤没有理她,把她丢去床上,然后像大山一样压下来——却也只是抱住她,说:“睡吧。”

即便知道大概是徒劳,可柳尘鸢还是想推开他,赵书贤却忽然沉声道:“且说这*和尚就月下细瞧,坟冢中白烟袅袅,磷火灼灼,隐见白烟磷火中,又有一女子,红衣似血……”

他说的竟是《平妖降魔传》里最可怕的那一节,柳尘鸢看的时候就觉得十分可怕,现在被赵书贤一提,鼻上竟沁出一点汗来,赵书贤还要往下说,柳尘鸢轻声道:“别,别说了……”

赵书贤轻笑一声:“害怕?”

柳尘鸢不说话,身子却微微发着抖,推他的手,往里睡了些,赵书贤又沉声道:“红衣如血,黑发如瀑,独那煞白的脸……”

“赵,赵书贤!”柳尘鸢简直要昏过去了,只好屈辱地往后靠了靠。

眼下一点烛火也无,整个屋内漆黑一片,赵书贤又用那低沉的声音,诡异的语调说那样的故事,她真是怕到了极点,赵书贤见她是真的吓到了,都主动靠过来了,才终于真正不说话了,搂着她的手又紧了些:“不必怕,不过是话本而已……这有什么好怕的?”

柳尘鸢心想,若当初自己死成了,就变鬼吓唬他去……

于是,这个夜晚,柳尘鸢又一次,一边恐惧一边安稳地,睡着了。

之后几天都是如此,赵书贤十分守信,除了每天晚上抱着她睡觉以外,什么也没有做过,对她也是完完全全的温柔体贴……柳尘鸢实在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用温柔体贴这个词来形容赵书贤。

只是,赵书贤越是温柔体贴,柳尘鸢就越毛骨悚然,尤其是有时候她稍微抬眼,就能看到赵书贤炙热的视线……

太可怕了。

让柳尘鸢不解的事情还有一个,便是赵书贤对她实在太过了解了,无论是她爱吃什么,爱看什么,喜欢什么颜色……之前他对她坏的事情,似是专挑她害怕的,她不喜欢的事情来,现在要对她好了,又能准确无误地找出她喜欢什么,就像那本《群侠传》里的一个飞刀高手一样,例无虚发。

这实在很奇怪。

第三天晚膳时,柳尘鸢纠结了许久,还是把自己心中的这个疑惑给说了出来,赵书贤却只说:“只许你梦见与我成亲,不许我梦见你喜欢吃什么?”

他提起那些梦,柳尘鸢便更纠结了,犹犹豫豫地说:“听你的语气,似是知道那些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书贤居然说:“是姻缘天定。”

柳尘鸢差点气的昏过去,赵书贤却问她:“你希望怎么处置安琢言?”

“安,安贵妃……”柳尘鸢几乎要忘记这个人了,听他提起,微微一愣,又摇摇头,“你问我做什么,我不晓得……”

赵书贤道:“她欺骗你,把你骗入监狱,受尽委屈……你不希望她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