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柳尘鸢信誓旦旦说要照顾赵庭云,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准确地说,别说照顾赵庭云了,他们连一起回帝州都不行。

赵庭云受了重伤,无法立刻赶路,但赵书贤不能离开太久,必须要先带着柳尘鸢先离开。

最可怜的是,赵书贤第二天清晨就带着柳尘鸢离开,那时候赵庭云还在熟睡,柳尘鸢有些想去告个别,可赵书贤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一般,只冷冷道:“他若晓得你要走,必然一顿闹腾,过些日子就能见了,告什么别?”

经过昨天的事情,柳尘鸢更怕赵书贤了,见他板着脸,便也只能乖乖顺从了。

***

柳尘鸢坐在赵书贤的马上,紧紧闭着眼睛。

虽然来时也是这般坐在赵庭云的马上,可赵庭云总是很小心,生怕她磕了碰了,也怕自己两手圈的太紧她会不舒服,而赵书贤则不会那么细致,只策马不断向前,赵书贤的马嘴边有一道如云霞般的碧纹,柳尘鸢依稀听见他喊它为碧云騢,倒也是个好名字,只是比起玉逍遥,似乎少了一份恣意。

不过马的速度却是一点不比玉逍遥慢,赵书贤策马的时候,柳尘鸢只觉得寒风冽冽,眼下已经入冬,越往北越是寒冷,冷风像是尖刀,毫不留情地刮在柳尘鸢的脸上。

她昨夜没睡好,便指望好歹在马上休息一下,碧云騢倒确实是好马,行路并不颠簸,只是这寒风阵阵,她稍微打一下瞌睡,很快便又会一个哆嗦冷醒。

跑了第一天后,就地扎营休息,赵书贤要赶速度,带着的士兵并不算太多,都是亲兵,此刻正三三两两生了火坐着,柳尘鸢坐在自己的帐篷里,远远看着他们,虽然也冷,却一点不敢靠过去,只觉得而脸上有些疼,手脚也有些麻,一个白天没能好好休息,整个人都精疲力竭。

赵书贤不知何时来了她身边,柳尘鸢抬头,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伸手在柳尘鸢脸上轻轻一划。

柳尘鸢倒抽一口凉气,却见赵书贤手上多了一点血迹。

赵书贤看了眼手指上的血,又看了眼柳尘鸢,挑眉不语。

“流,流血了?”柳尘鸢张大了眼睛,伸手轻轻在脸上摸了一把,发现自己脸上竟然生生被风刮出一道口子,她傻了半天,最后说,“破相了……”

听声音,倒也并不多绝望。

赵书贤说:“破不了,小口子。”

柳尘鸢又不说话了,只低下头,赵书贤折身,拿了药瓶又过来,硬是往她脸上涂了一些,柳尘鸢痛的直蹙眉,赵书贤却一点不怜香惜玉,只道:“昨日往朕手上洒的多了些,不然还可以再留点给母后。”

他是晓得的!

晓得自己故意洒一堆药,想要他痛……昨日他眉头都不动一下,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柳尘鸢心里有些慌,好在赵书贤除了涂药,也似乎并不打算再就这件事报复她,收了药瓶,又伸手去握她的手,柳尘鸢吓了一跳,想要缩回手,奈何他力气大手也宽厚,把她冻的没什么知觉的手就这么一握,便像螃蟹钳住自己的猎物,怎么也不会让她缩回去。

赵书贤冷冷道:“穿的也不少,怎么冷成这样?”

柳尘鸢低着头,不想理他。

她是闽国人,素来是怕冷的,闽国冬天比这儿可暖和多了,只是有些湿,饶是如此一入冬也从来是地龙轰隆,她就缩在房间里,从早上在屋内懒散打盹到晚上。姜蕴登基后,大清早就要去早朝,之后便要去御书房,天气好,柳尘鸢会偷偷去他书房找他,天冷了,柳尘鸢便绝不会去,那时候他想见柳尘鸢了,也舍不得让人传唤她,便亲自在寒冷中,一路从书房或是他自己的寝宫,去到柳尘鸢那儿,与她说上几句话,说一到了冬天,她就跟个土拨鼠一样,缩在自己的洞里,怎么也不肯探头。

柳尘鸢不晓得土拔鼠是什么,但听着这个形容,又觉得有点可爱,便勉强接受了。

现在,她这只土拔鼠,就这么硬生生被人从土里拔了出来,暴露在寒冷的北方的严冬中,自是非常受不了。

何况赵书贤觉得她穿的多,真是太冤枉了,她虽然把可以穿的衣服都往身上添了,然而没有像样的长袄,女披,大氅……便是堆再多又有什么用?

柳尘鸢不说话,赵书贤自是有办法让她开口,他看了眼柳尘鸢身后的帐篷,道:“今夜朕与你睡这儿。”

柳尘鸢瞪着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