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衣人明显愣住了,虽然因为脸上带着面具无法真切辨明他的表情,可从紧抿的嘴巴和下拉的嘴角还是可以看出他十分受伤。

最后他退开两步,喃喃道:“是吗……很臭吗?”

柳尘鸢哭的不能自已,并没有回答他。

柳尘鸢方才在被他碰的时候真的是想去死了,可人家只是一派天真地收回手,柳尘鸢反倒觉得这人似乎比自己懂的还少。看不见他的脸,无法辨别他的年纪,从声音听来,这人似乎二十岁上下,语调上扬,有种健朗的感觉,可偏偏言行举止又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

对这样的莫名其妙的家伙,柳尘鸢实在是没辙,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她那一腔怒火,怨气,恶心,也都在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想轻薄他时消散了,只剩下满满的不知所措。

结果他又拉着她的手,说她白白的滑滑的,这分明也是猥亵至极的话语,可他那么自然那么开心地说出来,显然也没带着其他的意思。

怎么可以这样呢,连他自己都不自知地这样欺负她,调戏她,让她发火也不是,反抗也反抗不了,柳尘鸢委屈地哭的停都停不下来,只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造了孽,才会先遇到赵书贤,又遇到这家伙。

白衣人见柳尘鸢哭的那么伤心,以为她是被自己臭哭的,只好又退了两三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大步跑了,柳尘鸢愣了愣,一边哭一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不晓得他做什么去了。

结果等了好半天,白衣人也没回来,柳尘鸢趴在床上,不知不觉打起了瞌睡,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柳尘鸢警觉地睁眼,就见白衣人湿漉漉地跑了回来。

他换了一套白色的衣服,虽然模样差不多,却显然比开始干净了许多。他蹲了下来,靠在柳尘鸢身边:“我,我去洗了一下,我,我现在不臭了!是香的!”

柳尘鸢无言地看着他。

白衣人委委屈屈地蹲在她身边:“我不是不爱干净!只是最近太忙了,太忙了!但也就三天没有梳洗而已……”

柳尘鸢没有说话,白衣人便主动问她:“我开始找到了一个被他们乱丢的包裹,里面就是你身上的衣服,还有一双鞋!不知道合不合脚,我来给你穿上。”

他回身掏啊掏,然后拿出了一双绣花鞋。

柳尘鸢瞪大了眼睛——那似乎是问兰的那一双!她手发着抖:“给我,鞋子给我!”

白衣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把鞋子递给了她,柳尘鸢接过鞋子,仔细看了一下,果然确定就是问兰的那双鞋子,她没想到这双被自己弄丢的鞋子会失而复得,还如此简单,仿佛是冥冥中有天意,柳尘鸢甚至觉得是问兰在保护自己了……不然她怎么会被这个白衣人救出来,白衣人还这么快意外发现了这双鞋呢。

柳尘鸢看着鞋子,虽然心中酸涩,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问兰……”

白衣人一看就愣住了,毕竟他看到柳尘鸢以来,柳尘鸢不是害怕就是恐惧,还有就是泪流不止,倒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灿烂的笑容。此时她脸上还有点开始未干的泪痕,而屋内燃着许多大蜡烛,显得亮亮堂堂,在这样的环境下,柳尘鸢眉眼弯弯,嘴唇轻扬,眼底一颗朱砂泪痣红的刺目,让一直活在黑暗里的白衣人觉得有些晃眼。

白衣人猛地伸手捧住柳尘鸢的脸:好看!”

柳尘鸢被吓了一跳,笑容瞬间消失了只呆滞地看着他,白衣人不死心地伸手轻轻去扯她嘴角两边的肉,想让她恢复笑的样子:“笑起来,好看!”

不晓世事的柳尘鸢也知道有个词叫“卖笑”,顿时就十分不乐意了,尤其白衣人自觉自己手劲很轻,实际上柳尘鸢却觉得很痛,就这么一个瞬间,她眼睛里又有眼泪在打转了,白衣人一看,只好慌慌张张松了手:“不要哭。”

柳尘鸢拿着那双鞋,抬头看着白衣人:“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白衣人豪迈点头:“说!”

柳尘鸢鼓起勇气:“带我……去闽国。不,哪怕,去禹州都好。”

白衣人疑惑地歪了歪头,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禹州?”

柳尘鸢惊讶地看着他。

白衣人也惊讶地回看她,然后说:“我和新娘子,心有灵犀!”

这人呆呆傻傻的,居然还会用成语,柳尘鸢彻底无言了,可也只能虚弱地说:“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去?”

白衣人为难地皱起眉头:“小老头看到我带其他人,肯定会骂我的!”

“……”柳尘鸢垂下头,心里倒也说不上特别失望,大概是因为她已经学会凡事不该抱太大期望。

可下一刻,白衣人又认真地说:“但新娘子不是别人!我要带新娘子去!”

柳尘鸢惊讶地抬起头,白衣人对她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虽然柳尘鸢看来,只能看到他咧开的嘴角。

他伸手,捧着柳尘鸢的脸:“我会保护新娘子的!”

柳尘鸢竟然觉得有一点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