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杜仲并没有骗慕非止,因为沈蘅芜流了许多黑血以后昏睡了三天,这三天中,慕非止就让乳母将宝宝抱在沈蘅芜的身边放着,他在旁边守着三天没有上朝,但凡是吃饭也是守着两人,花容和石榴在旁边看着,甚至都要抹眼泪。因为沈蘅芜刚生产完,而且又流了那么多血,所以整个人即使被杜仲宣告了无碍,可面容也是苍白至极的,整个人睡在那里无声无息,一时之间,太极殿之间都少了人气。听到沈蘅芜早产的消息后,慕栖凰也和封誉从护国将军府赶了过来,他们来的时候,乳母刚喂完奶,宝宝就满足的睡在沈蘅芜的旁边,而慕非止就一脸颓败的坐在床边。慕栖凰一看到慕非止的时候都吓了一大跳,因为这人从小就爱干净,甚至达到了洁癖额地步,可是坐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那个爱干净的弟弟吗?头发只是随意的簪着,衣服也没换,甚至下颌上的胡茬都冒了出来,那种颓废的气息在他全身游荡着。

“你莫要担心,既然杜仲已经说没事了,你就安心些吧,要不然累坏了你自己,等阿芜醒过来的时候你要如何有力气照顾她。”慕栖凰心想,只怕这人是在这里守了三天。

“我不敢睡,我怕我醒来就见不到她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就像是被悬在空中,没有安全感,没有着落一样,沈蘅芜是他最后的底线,他不敢想象没有她的日子。既然已经娶了她,他们两的这一辈子都是要纠缠在一起的,离了谁都不可以。

“不要劝了。”封誉阻止了慕栖凰的行为,他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心中倒是十分理解慕非止的这种抓不住的感觉,当初他在边关看到四处张贴的公主选驸马的告示时,向来刚硬的他一度要崩溃过去,他是想过等自己建功立业,有了能给她幸福生活的实力以后再回去找她,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成为除了自己以外的男人的妻子。当初他快马加鞭的往京都赶,总是想快些,再快些,要不然,真的就抓不住了。

就这样,屏蔽掉外界所有的干扰,慕非止在床前守了三天三夜,第四天的清晨,慕非止眯了眯眼,习惯性的抚开沈蘅芜的头发,在她额头上,鼻尖上,嘴唇上依次落下他缠绵的吻。

“阿芜,你已经睡得够久了,起来看看宝宝,看看我好不好?”慕非止伏低身子,嘴唇贴着沈蘅芜的唇轻喃道。

可是回应他的除了那平稳的气息,并无其他,他失落的坐回去,将手伸出握住了她的。

这沉默已经要将他凌迟而死了,该死的,杜仲不是说三天以后就会醒吗?他腾的站了起来,转过身去就要朝外走,他想要去找杜仲算账,结果刚转过身,还没有迈脚,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叫声,他是习武之人,听力要比常人好太多,当那道声线落进他耳朵的时候,他后背忽的僵直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动身,直到那声音第二次响起来的时候,慕非止这才缓缓的转身,眼中的不敢置信在看到那人歪头望过来的眼神的时候,瞬间就变成了狂喜,他想,那两声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天籁了。

她叫道:“夫君。”

几乎是瞬间转移到他她的床边,慕非止一手抚着沈蘅芜的脸,一边低下头,很是温柔的吮住她的唇,试图找到一种方法来验证,她是真的醒了。

沈蘅芜觉得浑身懒懒的,并没有什么力气,她刚刚醒来,慕非止又这般的吻着她,她甚至连抬起手去抱住他的力道都没有,只能努力的动动唇,轻轻的回应他,她太知道,他一定又跟上次中箭时一样,吓得半死,因为他扶住她脸的那只手颤抖的不行。

慕非止一直用力的吮着她的唇瓣,直到那唇瓣已经由原来的苍白到现在的鲜红欲滴。沈蘅芜想要伸手推开他,她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啪嗒一声,就是这落在脸上异样的触感,让沈蘅芜浑身僵住,几乎忘记了呼吸。慕非止察觉到她屏住了气息,抬起头来,就那样痴痴的看着她。

“你……哭……了?”因为没有气力,沈蘅芜说出话来也是软软弱弱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慕非止的眼眶红着,里面的眼泪润湿着他的眸子,对上沈蘅芜担忧的目光,慕非止摇了摇头,哑着嗓子开口道:“傻瓜,你睡了三天。”

“嗯,头……有些……疼。”沈蘅芜费力的扯出一个微笑,想要暖暖慕非止的心。

“能动吗?我抱你起来。”慕非止再次伏低身子,将沈蘅芜轻轻的抱住,抬高枕头让她倚着床坐了起来。

“嘶。”就在慕非止刚刚安置好她的时候,沈蘅芜没有控制住,发出了小小的声音,慕非止立即抬头,朝她急切的问道:“怎么了,哪里疼?”

沈蘅芜摇了摇头,不过是睡得太久,感官迟钝,而刚刚又碰到了生宝宝时的伤口,等等!宝宝呢?

沈蘅芜忽的蹭了蹭慕非止的手,声音很是虚弱的问道:“宝宝呢?”

慕非止这才记起还有个小家伙,于是大胳膊一伸,从床榻里面将宝宝给抱了出来,他将还没有睁眼的宝宝抱在怀里,靠在沈蘅芜的身边,怕压到她,所以将宝宝蹭到她的面前,心疼的道:“以后都不要生了好不好?”

他是真怕了,即使没有中毒这回事,慕非止也难以忘记她生产时,汗水浸透全身,那样嘶喊的模样。

“宝宝的……身体?”沈蘅芜看着浑身已经洗净,白白嫩嫩还未睁眼的宝宝朝慕非止问道。

“无碍,过些天杜仲会再次检查一遍。”慕非止朝沈蘅芜道。

“是吗?”沈蘅芜总觉得心里还是慌慌的,她想抬手触触宝宝的脸蛋,可是手根本没有力气。

慕非止见此,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握住沈蘅芜的手放在宝宝的脸上。

在触到宝宝脸颊的那一刻,饶是沈蘅芜这种骨子里冷情的人,那眼泪也是落了下来。她微微抬头,朝慕非止道:“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话还未说完,慕非止就将她抱在了怀里,闻着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沈蘅芜有些难以控制的哭了出来,原本还是落泪,到最后她已经控制不住的在慕非止的怀里抽泣了起来。听到沈蘅芜的动静,慕非止立即将宝宝放到一旁,双手扶住沈蘅芜的脸,鼻尖贴着她的,很是心疼的道:“别哭,别哭……”后来,那呢喃都被慕非止吞进了口中,他扶着沈蘅芜的脸,先是寸寸的将她脸上的泪痕给吻了去,然后才回到她那鲜红的唇上,肆意的吮着,沈蘅芜的指尖没有什么力气的揪住慕非止胸前的衣服,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回应着他,他杂乱的胡茬扎着她的皮肤,可她仍是欢喜而努力的回应着他。

良久,当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慕非止将她放回去,然后大步朝外面走了几步,朝外殿的石榴吩咐道去喊杜仲过来。

当杜仲过来的时候,慕非止仍旧同沈蘅芜腻在一起,杜仲将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轻的咳了一声,阴笑道:“生产完一个月后不能同房。”

一句话顿时让沈蘅芜的脸炸红,她靠在慕非止的怀里,有点不能见人的意思。

“感觉如何,师侄?我来把把脉。”说着,杜仲就将三根手指放在沈蘅芜的脉上,那手指在她的脉上跳动着。

慕非止面上虽然很淡定,但是心中很是着急,他不知道,那诡异的毒会不会给沈蘅芜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很好,果然是没有了。”杜仲察觉到她原本脉象中的不安稳跳动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收回手指,朝慕非止道。

“只是……”杜仲的目光看了看床上那个还未睁眼的小家伙,说话竟也卡壳了。

沈蘅芜向来是个观察入微的人,他看着杜仲这般与平时很是不一样的表情,心咯噔一下又沉了下去。慕非止全心都注在沈蘅芜的身上,所以沈蘅芜的情绪一有波动,他就察觉了。

“师叔,宝宝如何?”沈蘅芜依偎在慕非止的怀里,朝杜仲问道。

“我怀疑,他是看不见的。”杜仲一点思考时间也没有给沈蘅芜和慕非止留,很直接的就将话给说了出来。

“什么?”沈蘅芜失声喊了出来,她只觉得嗓子都冒火了。

“他的心脉我昨天探过,没有问题。”杜仲的言下之意就是宝宝全身完好,除了眼睛。

“可是他现在还没有睁眼。”慕非止皱眉说道。

“正常的孩子两天就会睁眼了,可现在是他出生第四天了。”杜仲一句话就击中要害。

“怎么会这样!”眼前一阵黑暗,沈蘅芜一下子无力的跌到在慕非止的怀里。

“是与不是,都要等她睁眼再说。”慕非止将沈蘅芜紧紧的抱住,用眼神阻止杜仲继续说下去。

杜仲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慕非止抱住沈蘅芜,眼睛看向那个在襁褓中睡得很香的孩子,心头一阵的抽痛,为什么他们的孩子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阿芜,我们要庆幸孩子没有生命危险,如若真的如杜仲所说,我会将世上最好的药都找来,只要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呆在我的身边。”慕非止抱住沈蘅芜,声音泛着沙哑。

“我怎么会允许他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之中?”寂静的大殿中,慕非止抱紧沈蘅芜,落下一句轻叹。

沈蘅芜安然无恙的醒来以后,太极殿中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许多贵夫人都想要进宫探看,不过为了保护她们母子,慕非止只允许慕栖凰时不时的进宫来,其他人一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