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回宫,已夜阑人静,马车上傅绮筝一路沉默不语,忧心忡忡。傅吟微虽也察觉出傅绮筝隐约有些反常,但见傅绮筝神色肃然,心事重重,便也不敢相问,倦意袭来便倚着车厢小憩。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琴声,傅绮筝骇然,那曲子,竟是《华鸳》,凭这绝妙的音色不难听出此乐出自云上音,傅绮筝更为心慌意乱起来,郑元之定就在附近。

傅吟微醒来,朝窗外看了看:“这夜深人静的,谁在弹琴扰人清梦,不过这曲子真好听。”

傅绮筝心下已然忐忑万分,不知其意欲何为,闭眸欲求得心静,无奈眼前却不禁浮现出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幕,似阴霾挥之不去。昔日的剜心之言更似盘桓响彻耳边“你若敢寻短见,我便让你着这嫁衣抬你入葬”“你死啊,死还不容易,你死也得死在这里,百年之后咱们同穴而眠。”……

不知行进了多远那琴声才消失,车外只剩下马蹄声与脚步声,傅绮筝微微松了口气。

一路提心吊胆,幸是平安得返,入了宫门傅绮筝心中悬着的石头便也落地了,回到景颐宫,夜已深。

“娘娘,皇上今日翻了陈小仪的牌子,娘娘早些歇息吧。”年锦安说道。

傅绮筝轻点了点头,未言一字。卸去华妆,青丝仅以素玉簪子挽起,退却衣衫,浸入水中,袅袅烟雾弥漫着花瓣的香气,沁人心脾,此时方才得来一分宁静。

“娘娘奔波了一日,定是累坏了吧。”年锦安说着。

“今日宫中可有什么事发生,娴嫔和南世子还好吗?”傅绮筝问道。

“娴嫔娘娘协理六宫,宫中各处自然会照应着南世子,定不敢怠慢。”年锦安又道,“娘娘难道不诧异皇上为何会突然翻了陈小仪的牌子?”

傅绮筝喟然::“盛宠之下,怨声载道,朝堂上诋毁本宫之言越来越多了。何以堵住悠悠众口,唯有雨露均沾。”

沐浴就寝,宫女放下床幔,熄灭了烛火便退出寝殿去。顷刻漆黑寂寥。独卧华帐中,耳边似仍充斥着那段琴音,傅绮筝愈加心绪不宁起来,久久不能眠。

“傅绮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我要你。嫁给我!”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

不知何时熟睡去,梦境却似身临其境,惊魂梦醒,周围一片漆黑,才知原来是只是做梦,傅绮筝已惊出一身冷汗,心跳得飞快。良久才缓过神来,转眼看去,心怯之时枕边却是孤冷无依。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昨夜的梦境渐渐淡忘,心绪恢复如常,下了床喊道:“来人。”

宫女打开寝殿门,柳依便领着伺候的人进来。

“主子醒了,陈淑仪一早就来了,说是晋了位份应来主子请安,实则多半是来炫耀的,被奴婢给打发了。”

傅绮筝淡淡道:“回头让姑姑赏些物什于她,算是恭贺。”

梳洗更衣之际。年锦安与傅吟微方从宫外回来,傅吟微神色愤愤,很是不悦。

傅绮筝见傅吟微这副模样,便问道:“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