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树长高了,日子也越发清闲起来,深秋时节,渐起了寒意。

自甄妃掌宫以来,众妃定日前往怡安宫晨聚。

柳依和水雾展开了一袭橘红云锦曳地宫裙,绢丝绣制的团花点缀衣上,如此锦绣华裳,就连年锦安也是赞不绝口。

“这衣裳真好看。”水雾欢喜道。

柳依白了水雾一眼:“这可是名贵的云锦所制,宫中能有几人配穿,今年新进贡的云锦,锦阁那边费时数月就制了这么一件,连掌后宫的甄娘娘都没有。”又问傅绮筝道,“娘娘可要试试?”

傅绮筝转眼看去,眸中瞬添惊色,被这华服隐隐震撼,不由得走近细细欣赏了一番,忽想了想道:“今日是去怡安宫,穿这衣裳不妥,收起来吧。”又对年锦安道,“眼看就要到冬天了,姑姑去瞧瞧大皇子那边可缺什么。”

“是。”年锦安应道。

怡安宫,傅绮筝走入殿中,众妃行礼,甄妃起身相迎:“妹妹来了,快坐。”

傅绮筝莞尔颔首,坐于甄妃身边的位子上,略扫了一眼殿中到了人,与贺悠竹相视一笑,陈兮萦和佟书锦暗地里虽是不服甄妃但明面上从不会缺席,周杨二氏和王姒已是自己人自然不敢懈怠,苏景云沈秋辞二位曾是依附华氏之人,如今没了庇护,倒也识时务,云妃永远是来得最迟的,其中的原因众人心中有数。

茶饮了半盏方才听见外面通传:“云妃娘娘到。”

跟在云妃身后进来的是承徽梁氏,二人走得如此之近,可知梁氏已转投了云妃。云妃入内从不与甄妃见礼,径直走到甄妃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面对趾高气扬的云妃孟氏,甄妃虽面含笑意,但心下却是不屑与其争锋。

“人可都到齐了?”甄妃侧眼问秋惜道。

“回娘娘,还差景颐宫的兰容华。”佟书锦略带一丝嘲讽地说道:“兰容华莫不是有了绫妃娘娘撑腰就不把甄妃娘娘放在眼里了。”甄妃微微转眼看了看傅绮筝,并未言语。

傅绮筝神色淡然,轻抿了一口香茗,落下茶盏,语气平和地说道:“甄妃姐姐尚未开口,佟贵人倒沉不住气了,莫不是有了舒嫔撑腰,就妄自以为怡安宫有你说话的份了?”

佟书锦沉眼道:“嫔妾不敢。”寥寥几字,言语中满是不服之气。

云妃接着冷笑道:“绫妃的气性真是越来越大了,这里不是景颐宫,摆什么一宫主位的架子,你在景颐宫还能肆意打罚奴才出出气,在这里还是和本宫一样,规矩些。”

甄妃立即言道:“绫妃妹妹与本宫素来不分彼此,自能在本宫宫做主,何况本宫正欲向皇上请旨,让绫妃妹妹协助本宫治理六宫,绫妃妹妹的意思就是本宫的意思。”

云妃闻言沉了脸色,此时文月才徐徐进来福身:“参见娘娘。”

甄妃淡淡开口:“兰容华姗姗来迟,可是有何事耽搁了?”

“蕙颖有些不适,嫔妾照料了一宿,脱不开身。”

甄妃见她那副模样,甚是憔悴,若是其他说辞定不会谅解,偏偏是照料孩子,身为人母自能体会,遂也不再过问,唤她起身。

文月坐到贺悠竹身边,沉眼端坐。

人已到齐,甄妃方才说道:“过几日皇上打算出宫巡视永安军营,皇上不在宫中,各位妹妹更要谨言慎行,切勿挑起事端让皇上分心。”

众妃点头应道:“是。”

甄妃与众妃寒暄了几句便散了,从怡安宫出来,一个小太监跑来禀报道:“绫妃娘娘,傅校尉与裕亲王此刻正在乾宁宫复命,皇上让娘娘去乾宁宫。”

傅绮筝闻言欣然往乾宁宫而去,连乘步撵都嫌慢,一路疾步而行,步伐轻快,难掩的笑容绽于面庞。

“好久没见过娘娘这么高兴了。”“主子好些日子没见过皇上了,岂能不高兴。”水雾和柳依快步跟在后面小声议论道。

刚到乾宁宫外便看见傅祺和裕王从殿里出来。

“绫妃娘娘。”二人走来拱手道。

随后裕王道:“那本王先走一步,你们兄妹二人慢叙。”

傅绮筝见傅祺一身戎装,仔细打量了一番,笑说道:“哥哥穿这身,我都快认不出了。”

“妹妹还是妹妹,任你嫔也好妃也罢,远远的哥哥一眼就瞧见了。”

傅绮筝遂送傅祺往宫门去,路上慢步闲聊。未走多远便看见一身着官服之人带着几个随从往这边而来。

傅绮筝正好奇那人是谁,傅祺便说道:“那就是兵部尚书夏大人。”

其名如雷贯耳却是从未见过其人,夏明旭走到傅绮筝面前时停下行礼:“微臣参见绫妃娘娘。”

“夏大人免礼。”傅绮筝莞尔道,转眼见那些个随从都托着木盘,虽有锦布覆盖其上,但从缝隙里依稀能看见里面呈放的应是新铸的兵符。

夏明旭随即道:“微臣有要事与皇上商议,先行告退。”

傅绮筝点了点头,待夏明旭离去,看着他的背景,方才与傅祺小声说道:“太后挑中的人必定精明不到哪里去。”

傅祺一笑道:“其实若论夏大人为官数十载学会的本事,归结起来只有四个字。”

傅绮筝看向傅祺,饶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