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粲听到哥哥那赞叹的话,心中却没任何喜悦之情,他疲惫的闭上眼,仿佛想起了童年时父亲温柔的抱着自己观看那皑皑白雪的场景,此时却又听荀顗略微叹息的说道:“奉倩,你明明有这么良好的天赋,为何就这般重情呢,须知真正的谋士应当摒弃无聊的情感,以最理智淡漠的方式处理一切才是正道。”

荀粲不耐道:“六兄此言差矣,这是那贾毒士的谋略之道吧,他算计起来全然不顾天下苍生,一计使得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只为自己脱身也在所不惜,我虽然很佩服他,但我不想你也成为这样的人,既然是人,那就必须要有底线,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一个人若是真的抛弃了一切感情,那活在世上还有何意义?”

荀顗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他知自己与弟弟的谋略之道不同的,他本人虽然对感情看得愈发淡漠,但不可否认的是,弟弟的这种至情至性、重情重义却是他非常喜欢的特质,弟弟身上那种阳光温暖正大光明的感觉也让他很向往……

顿了顿,荀粲又略带低沉的说道:“随着地位与权势的提高,人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种高高在上漠视一切的感觉,我想,我正这样改变着,或许有朝一日,我还会变得比六兄还要漠视一切……”

荀顗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他淡淡道:“奉倩不必忧虑,我倒是希望你更加自我一些,既然出身于荀家,那注定是要成为掌控别人命运的存在,私下里根本不必在乎什么道德,只要做好明面上的掩饰就可以了,这才应当是我们权贵世家子弟的作风。”

荀粲反驳道:“这样太累,我与你的不同之处便是我就算要做什么受人诟病的事情我也会光明正大的做,因为我根本不在乎别人什么看法,随心所欲,念头通达,才是我所追求的,就像刚刚直接挥拳,就是想做就做。”

荀顗闻言,只是走到荀粲身旁,轻抚着他的肩膀,实则心中却是异常充实与温暖,他十分开心道:“奉倩还是在乎你六兄的对不对?刚刚那荀俣抓着我的衣领时,你居然直接站起来推开了他,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可真是很不错呢。”

荀粲轻哼一声,不爽道:“谁在乎你这个天性薄凉的家伙,我只是看不惯二兄对父亲不敬罢了,父亲尸骨未寒,他就急着夺权,这实在太令人气愤了。”

荀顗脸上的笑意愈发柔和,弟弟口是心非的模样确实可爱,他似乎又想起小时候弟弟那人小鬼大的样子,自己可是在他手上吃了很多亏呢……若不是日后系统的学习了荀攸的奇计百出以及贾诩的毒策谋己之道,说不定现在还会在弟弟手里吃瘪,他有时在想,弟弟的天赋确实太好了,精通琴棋书画、又精研道家的玄学,还拥有像父亲一样的阳谋之术……

荀顗想到这,一字一句,十分郑重的说道:“奉倩,为兄对谁都薄凉唯独不会对你薄凉,你不是说人是要有底线的吗?为兄的底线就是你啊,别人都说荀家六郎淡漠无情,却不知我所有的感情都凝聚起来,放在奉倩的身上了,有朝一日,山河拱手,为君一笑……”

荀粲闭着的眼睁开,难以置信的望着在他面前一直冰冷无情的六兄露出极致的温柔模样,他那绝美的脸颊在烛光下显得那般真诚,一如童年时的模样,那句“山河拱手,为君一笑”确实令荀粲觉得震撼,这就是亲兄弟啊,永远不会背叛,只有爱和包容……

荀顗向荀粲伸出了那愈发白皙细腻的手,荀粲接受了六兄那敞开心扉的话语,也伸出手,两只手紧握在一起,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荀顗的手给荀粲的感觉就是幽冷、精致、细腻,比起女子肌肤还要光滑,荀粲都不知道哥哥是怎么保养出一双如同玉石一般的手的,也难怪南楚人都将哥哥称之为“璧人”,也不知以后历史上那被看杀的“璧人”卫阶有没有哥哥这般漂亮……

荀粲转念又想,也难怪哥哥至今从未对女子假过颜色,闲暇只要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一番,那就可以满足眼欲了……只是,哥哥好像从来都没有产生过**,以前还常常觉得哥哥贪慕权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荀粲觉得这权势更像是哥哥手中的玩物,对他来说,就是有意思的游戏一般……

荀顗松开手,脸上那温柔而真诚的模样完全消失,仿佛又启动了无情无欲的神诋模式,他淡淡道:“奉倩,这次荀俣暗中勾结韩家来谋夺家主之位的举动一点也不出乎我的意料,这正好是给了我一次整合荀家的契机,荀俣的行为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引蛇出洞的好机会,荀家旁支众多,有不少人对我持怀疑态度,我想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隐患。”

荀粲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荀俣这么轻易就嗣得了爵位,然而二兄却不知,这根本就是六兄的一个圈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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