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飘泼的暴雨中一人骤然冲出,劈下铁掌。

前方的敌手已是强弩之末,硬架了这一掌,臂骨胸骨先后断折,整个人在雨幕中排开白茫茫的水线,向后跌出极远,动弹不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前那人刚要扑向另一处战团,就被身后鬼魅般转出的老者并指如刀,斩中颈侧,当即软软倒下。

百年一遇的降雨把呈都变成了湖泽,公路上积水过膝,市中心行人寥寥,汽车开过卷起的浪头简直像是行船。昏沉的天色跟夜晚也差别不大,雨势绵绵不绝,能见度极差,五米以外就很难再看清东西。

江东卫分部大门前,飞溅的却不仅仅只有水雾,更有鲜血。

数十名来袭者全都是国术高手,他们从现身开始,就在不断冲击正门,想要杀入大楼。

整幢楼房的电源通讯全部被截断,恶劣天气成了来袭者最好的保护伞。近在马路对面的百货公司灯火通明,但一眼望去却只有昏黄光亮透来,铺天盖地的雨声掩盖了斗杀动静,生死交替正在悄然而残酷地进行当中。

“老伴!老伴!”冯阿泰击倒一名江东卫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嘶声狂吼。

“叫个屁,我没事!”胡三huā从侧方踏着积水走近,左臂软软耷拉在身前,已然带伤。

冯阿泰握住她的手腕,打算重新接骨,触手之下却是一片绵软,顿时怔住。

大开碑手和崩山掌先后拍中这条手臂,骨髅几乎碎成了粉末。胡三huā无声惨笑,咧嘴道:“甭管了,废啦!”

冯阿泰怒发欲狂,又接连打倒两条湿淋淋扑来的身影。

湛阳莫家、方家强强联手,正在充当着江东卫的铜墙铁壁。这段时间呈都许多客户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骚扰,分部留守的人已经不多,但却极为悍勇,混战开始便一直将劲敌阻于公司门外。

萧定神被杀那天,冯阿泰夫妇并不在萧家,而是到千层湖看双方大乱斗去了。后来见相中的儿媳妇,也就是莫红眉被湛阳人成功救回,知道事情暂时是无望了。回到萧家后两人发现大变已生,便索性返乡,没过多久却被沙人屠重新请出了山。

报仇,沙人屠打动他们的只有这一点。

陈默如今不知所踪,江东卫这座庙却跑不了。冯阿泰每次想到独子变成废人,就无法按捺下心中邪火。今天跟沙家找来的这批人共同行动,也没计较太多,只盘算着早点弄完了事。

冯阿泰没想到这一弄,却是碰上了硬茬。莫家跟方家是世仇,这早就不算新闻,但此刻眼前所见,两家人却拧成了钢缆般的一股绳。

难道戾气这种玩意也能传染?

沙人屠和另外两大豪门之主,对陈默的评价犹在耳边,冯阿泰冷笑一声,截脉刀再次出手。

这一回正面迎来的莫家汉子没再闪避,也没有硬抗,而是无视了截脉刀攻击,合身扑上将冯阿泰死死抱住。

冯阿泰被这种自杀式的打法弄得怔了怔,双臂一翻,那汉子胸口血气逆冲,在雨幕中喷出赤红。与此同时却有个方家人斜刺杀到,连环三掌结结实实拍在冯阿泰身上,闷声如雷。

跟混混斗殴毫无区别的蛮干套路,让冯阿泰终于倒下。莫家汉子厉声大笑,声如金铁交击“日你祖宗的,不是装高手吗?不是牛吗?

青古叔要是在这里,早把你的屎捏出来了!”

“我家老祖宗到场的话,这帮杂碎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方家那人仍不忘较劲,见对方慢慢萎顿,赶紧上前扶住。

胡三huā已被其他对手缠住,眼看着丈夫重伤,惊怒交集地用上了拼命招式,却被冯阿泰断喝制止:“别管我,冲正门,去找那个女娃!”

所有来袭者的目的都是为了那女孩,沙人屠的指令从一开始就很明确,如今江东卫的灵魂人物正是她。只要她被结果,江东卫也就会变成散沙。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有了陈默这活生生的先例,同样年轻的女孩成为首脑,似乎也算不上稀奇了。

胡三huā咬了咬牙,掠向大楼正门。

追来的两人被己方好手截住,周遭混乱的战团再无一人能顾及到杀气腾腾的老妇。几个躺在地上的湛阳汉子齐声示警,目眦欲裂。

火光悄然一闪,跟着便是枪声。胡三huā飞掠中的身影骤然跄踉,跟着滚跌在水中。

江东卫竟敢在这都市中心动用火器!

冯阿泰挣扎着撑起身,向夹门处冲去,火光又是一闪,他胸前血huā飞溅,成了被伐倒的枯木。

用最后一点力气,冯阿泰抬起头,不甘地望向搂火那人。

黑衣,长发,明眸,红唇,七连发雷明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