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破船从晨雾中驶出的时候,老黑脸连警号都忘了发。

他之所以有这么个绰号,是因为在一次劫掠当中,被远洋轮上的船员拼死反抗,将烧着的燃油泼到了他脸上。

现在他丑怪的黑脸被极度惊愕充斥,像块泡在冰水里的焦木头。

天狼星同盟在附近十多股海盗势力当中数一数二,至今为止还从没有其他组织的船只敢于擅闯赤潮湾,这意味着开战。而他正看到的那条船不但来得堂而皇之,而且没有同行者,没有装配重武器,孤零零直冲冲,如同要求死。

破船甲板上却没有半点死气,数十个面纹狰狞的土著正在隆隆地敲着鼓,鼓声低郁沉闷,老黑脸的心跳也情不自禁跟着砰砰作响。

土著跳着姿势奇异的舞蹈,每个人的动作都不一样,五huā八门混乱之极。在他们围成的圈子里,有个女孩被绑在船头,身上只围了几块紧窄兽皮,那雪白的身子和迷人的曲线让老黑脸立即有了生理反应。

他已经五十出头,盯着那羔羊般的女孩,却冲动得像个初哥。鼓声引来了其他海盗,那些家伙的反应也跟他差不多。

薄雾,破船,土著,半裸美人。

这幅画面足够诡异,但却透出一种足以让男人野性激荡的原始诱惑。女孩显得很害怕,在沁凉的海风里不断扭动着身躯,腰肢比蛇还柔软,两条腿紧紧绞在一起像个充满羞涩的召唤。

老黑脸的鼻血流了出来,再看不远处几人,也都在手忙脚乱地抹着脸。

海盗们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救美的一天,第一声枪响后那些土著全都屁滚尿流地散开了,惊恐地向下面张望着。老黑脸爬上船还没来得及按照以往惯例大喝一声“反抗者格杀勿论”就看到手无寸铁的土著汉子已将女孩抬到了面前。

老黑脸原本就并不旺盛的杀意被这个如同献祭般的场面弄到荡然无存。

天狼星同盟由两股势力合并而成,大头目察旺很快赶来,见船上连个水手都没,不免有些疑惑,但视线却随即落在了少女身上再也没法移动。

“这条老式舰艇改装过,有点不对劲。”二号头目阿里拍了拍船边的加固钢板,提醒察旺或许有诈。

“整条船找不到一把火器,怕什么?”察旺早已习惯在任何事情上驳斥他的意见,抬手示意部下暂时不要杀人。

土著将那女孩献上,用谁都听不懂的语言连声赞美,同时围着察旺大跳舞蹈。

察旺狐疑地打量着他们,慢慢抬手,托起女孩的下巴。

女孩有双湛蓝如海的眼眸,里面充斥着泪水和惊恐。察旺被她的目光一对上当场如遭雷击,全身就只剩一个地方还有反应。

察旺听说过群岛土著以活人献祭海神的传闻,但无论如何也不信自己在他们眼中成了海神。作为不折不扣的海盗立场,他倒是觉得手下多几十名免费劳力没什么不好的。至于阿里的担忧,他认为毫无必要,谁会蠢到用这种以卵击石且匪夷所思的方式来攻打天狼星?

土著被关押在了湾内,尽管二号头目阿里一再叮嘱,但看守还是显得心不在焉显然这群比猴子更滑稽的野人除了搞笑就不会别的,根本无需盯着。看守的注意力都在首领居住的营地方舟,那女孩刚被察旺火急火燎地抱了进去。

那样娇小的身体能承受得住牛高马大的察旺吗?老黑脸一步三回头地回到放哨地段,想象着巨猩蹂躏羔羊的场面,喉头有点发干。

他上次找乐子,还是在一艘东亚游轮上。劫掠过程异乎寻常的顺利,油水多到让每个海盗都觉得是场狂欢。

老黑脸盯上了一对母女,那女儿还太小,母亲绝望之下便主动除去衣服,只求他不要碰孩子。

老黑脸那天过得很爽,他当然不会把那位母亲的哀求以及竭尽全力的取悦当回事。今天的女孩让他想起了上次那个,同样的幼嫩美丽,或许也会被同样活活折腾到死。

他只恨自己不是察旺。

从浅滩站起的年轻人让老黑脸僵住了动作,他正把手伸进裤裆里连鸣枪示警都没来得及,就被一支破空掷来的短矛贯穿了胸膛。

陈默站在齐腰深怕海水当中静静地看着对方咽气,随即挥了挥手。

薄雾中悄然无息地现出了十多条用整棵巨树主干制成的独木舟,在海藻染红的赤潮湾破开道道水线。背着步狗强弓的蛮牙人如同下饺子般跳入水中,依照部落习俗,每个人脸上都涂抹着狰狞油彩,腰间斜插吹筒和狗腿刀。

这是猎杀时刻。

老式舰船在最后一段海域,才解开了拖索。开船的水手被留在独木舟上,等待众人凯旋。

第一批蛮牙人都是射猎好手,弥漫在整片湾峡的雾气令他们轻易突破天狼星警戒线。箭雨袭来时,滩涂上游荡的海盗全都闷声不响栽倒,即便是擦破油皮也当即毙命。

这次行动之前,卡木扎炼制了一大锅黑钉猛毒。真神的命令让他跟族人都不明所以,连箭头也抹毒的话,射中的猎物就没法再吃,但现在却有部分弓箭手开始渐渐醒悟…

来这里就只是为了单纯的屠戮,没有人需要那些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