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厚重的铁门在身后被拉上,脚步动静渐渐远去。

昏黄灯光让号子里的十多个人看起来狰狞无比,他们靠在通铺上,光着膀子,冷冷地向陈默投来目光。

房间并不宽敝,却很高,因此而显得格外阴森。东西边的高墙上分别开着一面小窗,铁栅密实,生满了褐黄诱迹。

通铺末端有个蹲坑,旁边是水桶,空气中透着刺鼻的霉味。陈默吸了吸鼻子,脱了萑,进来时皮带鞋带都已被收走,随身物品也一样。

“蹲下。”离铁门最近的粗壮汉子坐起了身,脚镣铁链随着动作而传出轻响。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眼神却很凶,脸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麻坑。

“你是号头?”陈默听沈大力说起过,这个位置叫头铺。

“x你妈的!让你蹲下就蹲下,聋了啊?这里轮得到你问话吗?!”后面一个刀条脸张口就骂,蹿了过来,似乎是号头的御用打手。

其他人的眼中都透出了亢奋,新货进仓原本就是难得的好戏时间。

刀条脸在这间号子下手最狠,前些天刚把一个外省犯人打到吐血,被值班〖民〗警收拾得死去活来,现在显然又在手痒了。

号头并未阻止,能进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好货,有句老话叫“不点不亮”。陈默虽然年轻,但却沉稳得出奇,自从走进门来就一直没有流露过半点畏惧神情,这让号头感到很不爽。

刀条脸上去就是一记掏心拳陈默站着没动。

“打!先打完再过堂,等全身骨头都松过一遍,看他还能继续装?”二号人物发了话。

刀条脸对自己拳头的威力还是很清楚的,有点疑惑地看了看若无其事的陈默,突然抬起膝盖撞向他的小腹。

“狗日的还挺抗揍”他狞笑了一声跟着看到对方似乎抬了抬手。

耳光炸响声如同砸了个摔炮,刀条脸一百多斤的身躯变得轻若无物腾空而起撞在墙上,当场晕了过去。

其他犯人都愣了愣,随耶爆发出怒吼,纷纷扑来。

号头是离陈默最近的一个,反而没被注意。他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些冲上的家伙都被一耳光一个扇倒简直就像孩童在跟大人搏斗,原本愤怒的情绪渐渐变成了恐慌。

“你是号头?”最后一名围攻者如芭蕾舞者般转着圈子倒下后,陈默又问了一遍。

号头这才注意到他眼中的那股森冷光芒,颤声道:“我就是。”

“下次我问话,早点回答行吗?”陈默咧了咧嘴。

“好,大哥,你问什么我答什么。、。号头赶紧站了起来,也不知是坐了太久,还是由于害怕,腿脚有点发软“你老人家睡头铺吧,我收拾收拾。”

他正要卷起自己的铺盖,头发已被陈默一把扯住,跟着结结实实挨了正反两记耳光,顿时吐出大牙。

“最好是我让你干什么,你才能干。”陈默温和地说。

角落里缩着一个老诈骗犯,正在簌簌发抖,见陈默丢下死狗般的号头,将视线投向自己,脸色大变“爷爷!别打我,我有胆结石,开过刀的!”

他哆嗦着撩起衣服,露出肚子上蜈蚣般的手术疤痕,刚准备编点惨痛经历打动对方,却见陈默已经躺了下去。

刀条脸醒来时,发现除了老诈骗犯以外,其他犯人都在墙角蹲成一排,陈默则四仰八叉睡在那里打呼。这古怪的场面让原本就不大清楚的脑袋更晕了他刚想去摸牙刷,用磨尖的塑柄给陈默放点血,就看到号头在拼命招手。

“过来蹲着,千万别把他吵醒了!、。号头脸颊高高肿起压低的嗓门让刀条脸本能地联想起了娘们。

刀条脸自然知道号头是什么样的货色,如果说他是娘们那自己恐怕只能算穿着开裆裤的女娃。

手是鼻角下又多了一人。

瘟神当晚就被转去了小黑屋,号子里喜气洋洋,众犯击掌相庆。

号头又重新端起架子,吩咐老诈骗犯掏腰包开大帐,买点荤腥慰劳一下弟兄们。

“两巴掌才把我干倒,我硬是连哼都没哼一声!”号头得意洋洋地吹嘘着,说话时扯动脸部肌肉,痛得龇牙咧嘴。